其时已是午正了,不止内外命妇们都饥肠辘辘,累得够呛,只面上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以免一个不慎失了态,丢脸还是轻的,若再落个“殿前失仪”或是“对皇后大不敬”的罪名,可就糟糕透了。
施清如更是身心俱疲,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待被众命妇目送着、被宫人们簇拥着腰背笔挺,仪态万方的刚回了今日供她暂时歇息修整的后殿,便立时靠在了桃子身上,“快扶本宫一把,脖子快要断了,腰也快要断了!”
桃子闻言,忙招呼另一个宫人一道上前,一左一右搀住了她,笑嗔道:“皇后娘娘嘴里怎么也没个忌讳的?不过从四更一直到现在,您就没一刻能稍稍喘息的,也不怪您累,奴婢先扶您去榻上坐下吧。”
一面说,一面已小心扶了施清如到榻上坐下,随即便指挥起宫人们沏茶的沏茶,拿点心的拿点心,给施清如捶腿揉肩的捶腿揉肩起来,虽忙却不乱。
看得施清如暗暗点头,倒不想这么短的时间内,桃子便历练出来了,看来成为第二个采桑,指日可待也!
她快速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半杯茶后,觉得总算好受了一些,便让早已候着的尚仪局的女官进来,给自己卸了凤冠,褪了大礼服,开始换起第二套虽也同样庄重,却要轻上不少的礼服来。
待会儿的宫宴至少也得一两个时辰,不换身轻简些的衣装,她的脖子和腰可就真要断了。
一时施清如换好了衣妆,就有宫人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众位王妃夫人都已入了席,在等候皇后娘娘了。”
施清如点点头,“本宫这便出去。”
于是桃子与一众女官宫人又簇拥着施清如,回了前殿,随即在太监的高唱声:“皇后娘娘驾到——”和众内外命妇齐齐跪下的山呼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中,一直到丹陛之上的宝座前落了座,方叫了众内外命妇起身,随即吩咐开宴。
众内外命妇都早饿得狠了,如今好容易有吃的了,却又哪敢真敢放开来吃?
不过只强忍着,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与酒杯也就罢了。
还是施清如也列席过宫宴,如何不知道就没一个人能吃饱的,待先举杯敬过众人,令众人都不必拘谨,又下令传了歌舞来,才让众内外命妇渐渐放开了些。
如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安亲王妃笑盈盈的拉着卫亲王妃上前给施清如敬酒了:“臣妾们祝皇后娘娘福泽绵长,仙寿永享。”
她二人都是长辈,施清如自要给她们面子,笑盈盈的回了一句:“本宫也祝二位皇婶多福多寿。”,满饮了杯中的酒。
因见卫亲王妃气色不大好,少不得要关心一番:“二皇婶莫不是累着了?那还是快落座吧,都是自家人,二婶婶不必与本宫见外。”
卫亲王妃本就因当初广阳郡主的所作所为,对她既愧疚又感激,只一直找不到机会表达而已,如今好容易彼此能说上话儿了,忙笑道:“臣妾很好,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倒是皇后娘娘今日才真是累坏了吧?不过就算再累,也是幸福的累,亦只有皇后娘娘才有福气受得起这个累。”
施清如笑道:“都是皇上厚爱,宗室的长辈们也厚爱,本宫才能有如此的福气。广阳妹妹这些日子可有信来?二皇婶膝下就只广阳妹妹一个女儿,如今却远在千里之外,母女连见一面都难,等将来有了合适的机会,郡马可一定要自请回京来,好与广阳妹妹一道承欢二皇婶膝下才是。”
卫亲王妃听得她这话竟大有将来会助她们母女团聚的意思在,又惊又喜,连眼圈都红了,只能忙忙借再敬她酒之举来掩饰,以免失态:“臣妾再敬皇后娘娘一杯,祝皇后娘娘与皇上永结同心。”
安亲王妃与宗室其他的宗眷们见状,岂能让卫亲王妃专美,忙也都上前又敬起施清如的酒来:“臣妾也再敬皇后娘娘一杯……”
“臣妾祝皇上、皇后娘娘白头偕老……”
相较于众外命妇的心思各异,面服心不服,一心谋算着将来自家女儿好上位,众王妃宗眷却多是由衷敬服认同施清如这个皇后的。
原因无它,韩征自上位以来,对宗室比废帝当初的只知防备打压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几乎各家出众的子弟都得到了办差出头的机会,连带施清如这个皇后也对众宗眷各有赏赐,和气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