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张氏气了个半死,借口身体不适,连常宁伯府的定亲宴都没有出席,礼品也比以往减薄了许多。
可更让她生气的事还在后头。
林妈妈辗转递了话儿给阮家后,阮夫人却不但没有喜出望外,立时便着手安排张氏相看她儿子,反倒一口回绝了:“我们阮家门第低微,犬子又是庶出,实在配不上贵府的大小姐,不敢再高攀。”
还在与别家夫人宴饮时,含沙射影说了不少张氏与陈嬿的坏话:“嫌弃我家老二是庶出,当他们家大小姐就是什么尊贵人儿不成?一个丧父孤女,又不是施家真正的大小姐,拿乔什么呢?我只当她人品是真好,才不嫌弃她身份尴尬,也不嫌弃她母亲连给先夫守满三年都做不到,便另行改嫁了,想聘她的,谁知道我不嫌弃她们,她们倒先嫌弃起犬子来,还真是可笑!何况施夫人自己不就是庶出吗,简直乌鸦嫌猪黑,自己不觉得……”
以致圈子里的人不两日便都知道此事了。
本来因施延昌官位不高,又是同进士出身,张氏的圈子便不大了,——常宁伯府所处的勋贵圈倒是大,可她终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是庶出,也不可能老往那个圈子里挤,且也挤不进去。
陈嬿还不是施延昌亲生,身份尴尬,亲事本也高不成低不就,这下又多了个“不自量力,一心攀高枝儿”的名声,亲事自然越发的难,官媒再来给张氏推荐的备选人家,竟然比之前她通通瞧不上的,还要差上几分。
张氏气急之下,嘴里的燎泡也越发多了,痛得连喝水都困难,这才真正后悔起当初不该把宝全压在张慕白身上,弄得如今自己的女儿连一条后路都没有了。
偏施延昌还不肯如她的愿,将施家众人送走,她跟他吵跟他闹时,一开始他还能好言相劝,说施清如说了,不许他送走父母兄弟,不然让他连现有的官位都丢了,如今他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反唇相讥,施清如还没那么大能耐,韩公公也没那么闲,会管他们家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儿,让他必须立刻把人送走后,他也开始吼她了,说她要逼他送走他父母兄弟可以,那他们就和离吧,等和离后,自然他的父母兄弟就都再烦不着张氏了。
——张氏自不知道施延昌是还没对施清如死心,想着也许见他跟张氏和离了,施清如就回心转意了呢?所以一时脑热之下,也顾不得后果了,直接把和离的话嚷嚷了出来。
却反倒唬住了张氏。
她都已经是二嫁了,若再和离了,余生可就真只能凄惨度日了,她自己过苦日子还罢了,可她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嬿儿的亲事只会越发的艰难,说不定连如今她最瞧不上的人家都再嫁不成,这可是迫在眉睫的事了;宝儿与迁儿倒是都还小,可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怎么能因为自己一时之气,就害得他们前途尽毁?
张氏只得忍气吞声,由着施家众人继续住了下去,陈嬿的及笄礼也因此冷清至极……
自然这些事施清如都不知道。
她每日除了煲汤就是做鞋,总算等到了五月十八的拜师之日。
一大早,她便起身沐浴梳洗了,等在了撷芳阁,心里既欢喜,又有些紧张。
上一世她又笨又胆小,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督主到底怎么威逼利诱师父了,师父才答应收下她的?
希望这一次,师父见过她本人后,是真的愿意收下她吧,如果他见了她后,仍心不甘情不愿,那她也只好……赖定他老人家了!
不一时,小杜子过来请施清如了,“姑娘,干爹和常太医已经往前边儿的花厅去了,您也快些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