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他忙得不见人影,小杜子也跟着不见了人影。
施清如每日除了熬汤熬粥,便实在闲得无事可做了,索性带着桃子,给韩征做起靴子来,——幸好她前几日问了小杜子韩征脚的尺寸,不然主仆两个每日就真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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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划未来
如此进了五月,天气一日比一日的热了,施清如终于再次见到了韩征。
照旧是小杜子来撷芳阁请的她,见她空手就要随他去,小杜子还有些失望,“姑娘,您今儿没熬汤吗?”
也是,干爹这些日子几乎就没回过府,总不能让施姑娘每日都在厨房烟熏火燎的白费功夫吧?
施清如明白小杜子的意思,不由有些赧然,“我今儿的确没熬汤,是熬的粟米粥,可我晚膳用了一半,总不能把剩下的给督主送去吧?”那也太不尊重韩公公了。
不想小杜子却道:“姑娘又没有弄脏剩下的那一半,就给干爹带去吧,正好他老人家晚膳没怎么用。”
这么多天了,干爹还没尝过施姑娘的手艺呢,他敢说他尝过后,一定会喜欢,那可是饱含了施姑娘的一片心意,与府里厨子做的怎么能一样?
施清如见小杜子都这么说了,只得去了厨房里,用食盒把砂锅里还温热的粟米粥给装好,又配了一碟五香大头菜,一碟虾油黄瓜佐粥。
韩征其时正与沈留柳愚,还有他的一个得力幕僚颜先生议事,议的正是申阁老日前封还了隆庆帝要纳他的次孙女为贵妃的旨意,“申阁老虽以首辅的的特权封还了皇上的旨意,皇上却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只怕申阁老不日就要告老致仕了,可真是朝廷与社稷的一大损失啊!”
沈留道:“督主,属下听说申阁老已经急速为自己的孙女定了亲,婚期就在近日,可见确如督主所说,已是做好致仕的准备了。然他如此公然违抗圣命,怕是致了仕,远离了京城,也难让皇上消气,就别更说收拾那害他落得如此境地的人了。”
韩征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柳愚却骂起沈留来:“你这个猪脑子,申阁老一旦查到是丁渭那厮在搞鬼,怎么可能不先好生让丁渭喝一壶就离京?那个给皇上卜卦的牛鼻子,自然也会暴露其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的本质,皇上大怒之下,别说那个牛鼻子了,丁渭只怕都要自身难保,那个卦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到时候皇上见自己因为一时轻信,竟逼得申阁老这样一个任劳任怨的老臣告老致仕,不但不会再怪他,反倒会因为对他心怀愧疚,而对他加倍的礼遇,种种赏赐也势必会加倍,你以为申阁老都老成精的人,想不到这些呢?”
沈留这才明白过来,道:“那申阁老如果致仕,其实是在以退为进,等危机过了,他仍会继续做他的首辅了?”
韩征仍是淡笑不说话。
颜先生却扇着手里的羽扇道:“申阁老当首辅这么多年,上要哄下要压,也是够累了,他又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应该是不会再继续做首辅了,反正他的长子和长孙都早已自立,也能至少再保申家兴盛几十年不衰了,不然他要破这个局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又何必偏要选这一个?”
说着与韩征对视了一眼,眼里的意思只有彼此才明白。
申阁老那样的聪明人,如何会不明白朝中如今的局势?至少十年内,都是太平不了的,他身为首辅,更是首当其冲,他又何必弄得自己泥足深陷,晚节不保,乃至家破人散呢?
倒不如趁早全身而退,等将来局势稳定了,他再靠着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助自己如今便已是封疆大吏的儿孙更上一层楼,与自己一样,位极人臣。
当然,如果申阁老不是这般的聪明、识时务,韩征也会设法让他变得聪明且识时务的,如今内阁要说韩征唯一忌惮的,也就是申阁老这个老臣了,等到申阁老也致了仕,他才是真正的大权独握,说一不二!
所以此番这一局,给丁渭好生上一课,让他明白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只是捎带的,让申阁老致师,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沈留一看韩征和颜先生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没明白他们的真正用意,可能柳愚也没明白。
他正要再说,就听得外面传来了小杜子的声音:“干爹,施姑娘到了,还给您带了她亲手做的宵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