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嬿在一旁早已羞愤得满脸通红了,见他出去了,本来也早坐不住了,便也吩咐了施宝如与施迁的奶娘们一句:“好生看着哥儿姐儿,别吓着了他们。”跟着出了屋子。
就见一个有些发福的老婆子坐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时不时还要拍一下地,实在是见所未见。
表兄妹二人便知道这是施老太太了,都有些目瞪口呆,这也太、太……
施老太太也一眼看见了张慕白,换做以往,对上这样尊贵漂亮的公子哥儿,她当然不敢撒泼,可现在她是伯府千金的婆婆,是长辈,还有什么可不敢的?
于是看向张慕白叫道:“你就是伯府的少爷了吧?那你来给我评评理,张氏这样不贤不孝对不对?从来不去给我请安,也不让我们见孙子孙女,我们都进京一个月了,除了第一次见了他们姐弟一面,至今再没见过,更别说同桌吃饭了,我们再穷,也是他们姐弟的亲祖父母,难道会害自己的亲孙子孙女不成?还把我们关在西跨院里,让人守着门口,不许我们出院门一步,什么意思呢?我们是犯人吗!我们说要去拜访亲家,也不让我们去,嫌我们丢她的脸,就是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却这样嫌弃我们,就因为我们穷,既这么嫌弃,当初为什么要嫁我们家?”
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可怜我们都六七年没见过儿子了,此番好容易又是船又是车的,冰天雪地里赶了那么远的路,才进了京,以为从此可以一家团聚享清福了,谁知道就因为我们穷……我们难道就想生来这么穷,不想投个好胎吗?这不是没那个命吗!这孩子就是嬿儿吧,果然好生气派,难怪瞧不上我们……”
她越说,张慕白脸上就越羞愧,看向张氏和陈嬿的目光也越不赞同,甚至还有隐隐的谴责。
姑母这也太过分了些,哪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公婆?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长辈,是姑父的亲爹亲娘,她就算不能将心比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至少基本的尊敬与孝顺要有吧,传了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只怕不是以为他们常宁伯府仗势欺人,就是以为他们张家家教就是如此吧!
张氏与陈嬿接收到张慕白的眼色,都是太阳穴直跳。
陈嬿更是摇摇欲坠,二表哥不会真信了这糟老婆子的话吧?
气晕
施清如听廖婆子说到这里,已经是神清气爽,心里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施老太太真是好样儿的,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看了一眼桃子。
桃子立时会意,笑着低声问廖婆子:“廖妈妈,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廖婆子觑了一眼施清如的脸色,低声继续道:“后来表少爷就说,自家姑母幼承庭训,不是那样的人,老太太必定对太太有所误会,但既是一家人,只要把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施老太太却仍是不依不饶,直说张慕白包庇张氏,仗着自家尊贵,就欺负他们贫苦人家,还说早知道进京会受这样大的气,还不如趁早死了;不然当初就该刚生下施延昌时,就一把掐死算了,也省得如今受他媳妇的气,一边哭,一边还寻死觅活的。
直把张氏生生给气得晕了过去。
张氏是真的被施老太太的恶心气坏了,再想到让大嫂虞氏知道自己的夫家竟如此不堪,又要多一条挑剔陈嬿的理由,只怕更不可能同意陈嬿和张慕白的亲事了,又急得不得了,一时气急攻心之下,竟眼前一黑,直直往地上栽去。
唬得陈嬿与林妈妈忙一左一右的接住了。
施老太太却只当张氏是下不来台,装的,心下暗自得意,她就说嘛,祝氏一个秀才的女儿,当初都爱惜名声得要死,惟恐旁人看丁点儿笑话儿,说她丁点儿不是了,张氏比祝氏尊贵那么多,自然只有更爱惜名声的。
于是寻死觅活得越发起劲,又是要撞墙,又是要跳水的,累得几个粗使婆子都气喘吁吁,她也不带喘大气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