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又似乎说了很多话——
再后来,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了,可你的眼睛就像一对反光镜,看着我,看不见我。
宣玑半跪下去——盛灵渊的鞋带开了,陛下穿不惯这种不及踝的系带运动鞋,总是绑得很松,总是开,宣玑仔细地帮他系好,又一寸寸地拉平了裤脚。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上回还有句话没说完。”
盛灵渊好像突然听了太多的声音,反应变得很慢,每个字要听上许久似的,好一会,他才把这句话听完,很轻地一点头:“你说。”
“灵渊,我……”天魔剑被微煜王砸碎时,留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话头,始终没有机会续上。
这时,赤渊深处,守火人冰冷的石碑成片地开裂,随即化作齑粉、化作青烟,盘旋而出,万山无阻地飞向归宿之地。
“我这一辈子,无忧无愁,”他含着一点笑意,眼角的小痣翘了起来,“我想不出来比这更好的一生了。”
盛灵渊微微晃了一下,被岩浆洗练过的骨肉似乎正飞快地变薄、变脆,能被一片羽毛压塌。
“我其实很感谢他们……”
感谢他们把我炼成剑,要不然,我就只是供桌上不见天日的天灵,没有你,没有那二十年在人间的日子,该是多么没滋没味啊。
有外人在场,宣玑很多话不便说,没有宣之于口,他垂下眼,盯着盛灵渊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手自从天魔剑断后,持刀剑、持笔、持传国玉玺,掌着生死权,稳如磐石,从无半分犹疑。
竟又开始轻轻地颤抖。
宣玑的目光在那手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很想握住那只手。
没敢。
这时,发动机的引擎声远远地传来,紧接着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
好,按照套路,野怪清干净,支援也爬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