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厢房看到郑夫人起,几人已能确定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看起来憔悴不堪的妇人并非真正的杀人凶手,且结合之前的推断已知,凶手其人刀法造诣极高,故而听到郑氏所说刀中黑气化人之事几人都未怀疑,而今刀中残留的魔气更是让几人断定,凶手确实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魔者。
虽然如今九州之上魔道之人风评极差,但魔道本身并非令人避之不及之事。如今世上修者,道门以物聚灵气修炼,佛门修心法以证道,亦有不少妖族靠一身妖力提升修为,皆求窥得天机成神。然而无论哪种法门,修行之途总是艰难,稍有不慎则会导致经脉逆行,谓之入魔。入魔后虽然原来的修行之法不可再用,但若结合己身情况找到新的修炼方法,未尝不能另辟通途,有所大成。
但魔者因经脉逆行,体内灵气转为魔气,常伴随心性的变化,严重者更是变得嗜杀成性,渐渐丧失本心,更有魔者为快速提升实力而大肆杀掠,罔顾伦常,终成一方魔祸,为世人所不容。苍梧山的若关山一脉正是以诛灭此等魔者,维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如今这位魔者已在这广陵城中连杀四人,且此人刀法甚强,若不能及时找到将其制服,恐终成大祸。
“吾等须借此刀寻找真凶,便将这刀先拿走了。”若见微对郑氏道。
此刀看着只能算是个凡间的上品,如何会用来封印这位魔者,又如何会流落凡间,这背后的原因恐怕并不简单,封印者手段必也不凡,这刀肯定不能再留在此处了。
几人往门外走去,若见微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着泪的妇人,沉默片刻,说道:“夫人好自为之。”
杜衡出郑府前找到郑六,好心地告知他府中“邪祟”已除,还亲自替他将那头上的鬼画符给揭了下来,郑六笑吟吟地将他们一行人送出了府,心里已将杜衡骂了个狗血喷头。
“说来郑氏也算杀害她丈夫的半个凶手,那短刀平日里也被人把玩,偏偏那时解了封印,应是被二人心中的杀意所激发。”司空阙叹道。
“如今真正的凶手已被找到,可我仍是不明白,”若瑾疑惑道,“那魔者究竟为何要杀了这几个人啊?”
若说郑老爷是因魔者被杀意所激而杀害,那剩下几人呢。若说他嗜杀为生,可他只杀了这几人,若说不是,他又确实将这几人都一刀毙命,真正是“杀人不眨眼”,这几人到底有何关联,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前他们以为此人或许是因仇而杀人,可那厨子和猎户与这点却扯不上关系,那还有什么原因,让他非要置这几人于死地不可呢?
“是刀。”若见微垂眸看向手中的短刀,缓缓道,“他们几人,皆与‘刀’有关。”
司空阙恍然大悟:“对啊,厨子、猎户、屠夫…皆是要用刀的职业,而杀人者又是个用刀的高手,所以这才是他们被杀的联系,可是…”
“原因呢?他为什么要找到这些用刀者把他们杀掉呢?”若瑾偏头看向若见微。
杜衡也看向那短刀,若有所思道:“或许我们想错了,他要找的,可能不是用刀的人,而是‘刀’本身。”
“一位用刀的高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自己的刀了。他刚从封印中解脱,第一件事,应是找回自己的爱刀。”
“所以他在城中不断去寻找有刀的人,实则是在找他的刀,至于杀害他们的缘由…”
“他是在‘试刀’。”若见微语气微冷。
“仅仅是‘试刀’,为何要将人杀了?”若瑾问。
“莫要忘了,他已入了魔,且刚从封印中出来,又偏偏是个用刀的高手。”杜衡说着眯了眯眼。
若瑾听了这合理却又荒唐的推断,只觉得毛骨悚然。
“坏了,”若见微忽然道,“如今已知郑老爷被杀害的时间是在七日前,那按照几人遇害的顺序与地点联系…”
他看向城外,接着道:“这魔头或许已出了广陵城。”
“若真如此,九州如此之大,我们要去哪里找他?”司空阙有些担忧地道。
“如果只是要寻找这魔头的踪迹,我倒是有办法。”
几人皆看向开口的杜衡,就见他从若见微手中拿过那短刀,以手在上面画了个符,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刀上凝出一股黑气漂浮在空中,往一个方向去了。
看到其余之人疑惑的眼神,他露出那惯常的有些痞气的笑容,道:“小小术法而已,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