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刚躺回床上,那个黑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赶紧紧闭上眼睛,可睫毛扑闪着,身体在尽量的克制中轻轻抖动。恐惧的感觉从脚心闪电般地传至头顶,想喊,想逃,就是没有一点劲弃舟登岸。刘家长房长孙刘泳带着一众仆妇已等待多时,此时连忙上前行礼,客套中流露出真情,毕竟迎接的是二房的老太君孙氏,虽然多年未见,但是二房长子刘谚现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吏部尚书,是整个刘家的靠山。这次老太君携孙儿归乡,一则是因长房太夫人王氏六十大寿,二则是因刘泳下月大婚,双喜临门老太君孙氏不顾舟车劳顿,定要回乡庆贺,儿子刘谚媳妇胡氏见劝留不住,便叮嘱了自己的长子刘泽一路护送,照顾。登岸之时,孙氏已经瞧见来接的阵容庞大,比自己这边所带的人数多出两倍余,既觉得他们太过重视,心里温暖,也觉得招摇了,刘家长房长子刘证不过是一县县令。孙氏向右看孙儿刘泽,见孙儿面色沉静,看不出悲喜,又望向刘泳,见噙笑的脸庞给人温情,心中不觉对此行充满期待。简单的寒暄过后,一行人在众多百姓的观望中离去,喧嚣的官码头在短暂的静寂后又恢复了热闹,南来送北刘府中早就是红彤彤一片,喜庆祥和的样子。还有三日才是太夫人王氏的正日子,不过已经有宾客提前过来送礼贺寿,从清晨一直到午后络绎不绝,太夫人已经很是疲惫,因着是自己的好日子,也强打精神一一拜谢,府中人虽然忙碌却高兴异常,刘家的大老爷不过在定州辖下清平县任县令,纵然有靠山堂弟刘谚,但他是举人做官,且他只爱好田桑,不善钻营迎逢,因此想往上升比较艰难,平日里也没有多少宾客来往,府中一向清净,此回因着二房老太君回乡,那些认为可攀附的人立马前来,言语间好像和刘府一直亲近友好。刘府这次为了迎接二房人回乡,临时采买了不少仆婢,派去码头迎接才显得隆重。刘泳带着一行人回到刘府,在途中他与刘泽并骑在前,自己大了刘泽五岁,如今只是秀才身份,而刘泽才十七却已经中举,前途可期,心里暗道果然遗传很重要,不过就形貌来说,经过多番打量感觉还是不输的,毕竟刘家的儿郎都有好皮囊。回府后,长房老太君王氏紧紧拉着二房老太君孙氏不松手,两人也是聊起来没完,近十三年未见,两人都银丝缀头,脸上皱纹沉淀出她们的滔滔岁月。两人在众人的劝慰中止住眼泪,露出笑容,互相见礼。大家对刘泽一顿猛夸,不单赞美其才学高,容貌俊,连他的投足、声音也是大家称赞的对象,只是刘泽一直保持着微笑,并未因为夸赞而自喜,可能这些夸赞他已经听了无数次,并不在意了。“淑娴,你真是好福气。”王氏眼中含笑,望着孙氏真诚地说。“老嫂子,你不也是好福气,儿孙满堂,又都是极孝顺的。”孙氏环视了一圈,也高兴地说道,并马上吩咐贴身大丫鬟宝珠拿进礼物一一分发,长房的几个小孙女看着到手的头面首饰和绸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虽然自己也有些首饰,但是这京中的款式、颜色、质量哪里是这小地方可以比拟的。刘府的主人高兴,对下人也就大方,散了喜钱,糕饼。人人都觉得今天是快乐的一天,希望能天天如此。寿宴过后,花厅里两位老太君喝茶闲聊,几盆刚开的菊花旁围着府中的三四位小姐,她们都娇嫩如花,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只见她们一边观赏一边评论,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老嫂子,她们这个年纪真好啊!”孙氏不由地感叹。“谁说不是呢,青葱一般,惹人怜爱。”“曹家那女孩怕是也这么大了,我上京时她周岁刚过不久,多年未见,这次回来打算去瞧一瞧她如今怎么样了。”孙氏面上还是含着笑。“嗯,可怜啊”王氏说完微微摇头。孙氏吃惊地问:“可怜?怎么了?”“四年前曹家老太太去了,她便没了依靠,听说如今过的很不好,一个好好的嫡出女儿被当成了庶出的女儿养”还未等她说完,孙氏由惊愕变为愤怒,继而滚出热泪,王氏忙止住了话头,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曹家老太太颜珍茹是孙淑娴的手帕交,虽然两人是成婚后因为官家太太的应酬才相识、相知。但她们那时因为都已经诞育两子,而且都是同年同月生子,想说不是缘分谁都不信,故而两人关系十分亲密,超越了官太太的表面应酬关系,很快就义结金兰了。后来因为曹家老太太的夫君曹庚政绩突出,调任中央,而孙淑娴的夫君也因为能力突出,升了官,只是还留在定州。两人便分别了,分别后两人也时常通信,生日和年节都有礼物往来。后来的几十年两家的境遇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只不过一个变得更好,一个却在变差。曹庚到京城后左右逢源,加之能力突出,得到皇帝赏识,短短十年间从正五品升到了正一品的左丞相,风头无两,后来坊间传说他撺掇太子觊觎皇位,离间了父子之情,皇帝对他不喜,幸好他眼见势头不对,立马请辞,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定州,耕织田园,不再过问政事。皇帝还两次赐给田地庄园,曹家在定州虽不做官,但是却富的流油。后来太子登基,感念曹庚为了他弃官,便给他两个儿子都封了官,老大曹垣在曹家离京时已经考中了举人,皇帝就诏他去京师做了个从五品的侍讲学士,老二曹城不喜读书,:()唯你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