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崇礼微微侧开脸,白牙一龇,在刀昭罕鼻子上结结实实咬了一口:“着实啰嗦,我出征百多天,不还好好立在这儿?我也是有帕噶名的吉祥之人!”
刀昭罕摸摸鼻子,只笑。
由于远征军们均训练有素,摆夷人也不藏私,大家伙的教与学进展得和乐融融。
班长从前哨撤下来,瞅着个刀昭罕与岩吞突前的空子,凑到吴崇礼身边问:“吴译员,那天早上兄弟依稀见着你把枪口对着兄弟?”
吴崇礼坦然点头:“说来兄弟也是出征打仗的,却一直没开过枪,着实想练练手。”
“那你也不能打活靶啊。”
“那劳烦老兄下回站成固定靶,你动来动去,我打偏了可不合适。”
这方两人皮里阳秋斗嘴,刀昭罕正好回头来看吴崇礼,见着班长贼眉鼠眼与吴崇礼说话,皱了皱眉。班长感觉到了眼刀,缩缩脖子蹿去一边。
吴崇礼忍不住笑,快步上前与刀昭罕并肩而行。
“班长说你手起刀落不见血就把鬼子放倒了,第一次杀人可顺手?”
“人骨不如野猪粗壮,挥过去才晓得力气使大了。”刀昭罕回忆起那几招凶神恶煞的手起刀落,晃了晃手臂。
吴崇礼体贴地给他捏捏,硬邦邦的肌肉且掐不动的。被掐的人还没吭声,掐人的先嘟囔:“手都捏疼了。”
刀昭罕好笑不住,恶作剧地在吴崇礼腰上快速捏一把,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吴崇礼哼一声,假装生气故意不跟上,看着刀昭罕在林间纵跃的矫健身影,心底的柔情熏熏然晕开,慢慢洇红了脸。
刀少爷走过来,见吴崇礼站着不动,问:“吴叔叔走不动了?”
刀少爷的腿伤虽已结痂,行动上依然不便,刀昭罕给他弄了滑竿,他抵死不上。刀昭罕以为他怕远征军抬滑竿起闲话,欲让岩善和岩静撤回来专门抬他,他亦不坐,就拖着腿慢慢走,竟也没掉过队。
好手好脚的人被个伤残人士关怀,吴崇礼乘机把脸红透,揉揉面颊道:“前些天疲于奔命,守卫同古时且没这么紧张的。”
“守同古时叔叔没来打前锋,你且不揪心的。”刀少爷自以为是地眨眨眼,“你没跟叔叔打过猎,叔叔是第一勇士啊,补给站那种夜袭算什么?打野猪更凶险。野猪是丛林的主人,且比日本人机灵多了,隔着老远它们就能闻着人味,更不好偷袭。”
吴崇礼听得咂舌,顺手把刀少爷揽过来,让他靠着自己少用点伤腿。刀少爷也不客气,踏踏实实倚舒服了。
“你叔叔当年真是一个人打了两头野猪?”
“这还有假?勐达第一勇士呢!”
“没用枪?”
“怎么能用枪?自然要用腰刀才算本事!”
刀少爷乐意炫耀刀昭罕的英雄事迹,吴崇礼亦乐意听,两人玩“三只脚”游戏般配合默契,晃晃悠悠穿行在遮天蔽日的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