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宴讲话很慢。
对周栖野而言,新生代表发言显得无比漫长。
等到季时宴终于收起稿子,颔首后往下走时,周栖野隔着远远的距离朝他挥了挥手。
周栖野没有叫他的名字,但却笃定他能见到自己。
果然,季时宴望了过来。
与他沉默对视片刻后,季时宴终究还是抬步,一步一步走向周栖野站的那块黑暗里。
“好久不见。”
两个人不算熟悉,唯一的联系也许只有陈遂意。
于是在离开鹿南后的第一次见面,显得有些尴尬且生疏。
反倒是季时宴,更从容一些。
对于周栖野的主动招呼,他点头,轻声说:“好久不见,周栖野。”
寒暄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们之间,好像本就没有什么话题。
在无人留意到的角落,两个男生打量着对方,心里都藏着自己的秘密。
最后,还是周栖野先开口。
他也懒得兜圈子,单刀直入问季时宴:“这段时间,在公司实习得怎么样?”
“嗯,还行。”
季时宴只答他的问题,像是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于是周栖野接着问:“后来,你有见到她吗?”
因为这个问题,季时宴突然冷了下来。
他没有再听话地回答周栖野的问题,而是冷着眼,沉默地看着周栖野。
在那一瞬间,周栖野觉得季时宴的神情有些熟悉。
抽离与冷漠,季时宴在这一刻与陈遂意重叠。
周栖野的心沉了下来。
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仿佛再过一秒,季时宴就会亲口给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盖章,让他再也没有奢想的余地。
时间在季时宴的沉默中停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时宴才勾了勾唇,没什么温度地开口:“周栖野,你有见过,陈遂意浑身都插满管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个任人摆弄的破娃娃一样的样子吗?”
所以季时宴见过。
周栖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当然猜到了陈遂意那些生死垂危的片刻,但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她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于是在季时宴再一次的沉默里,周栖野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里藏着卑微的期许与渴求:“所以,她还活着,对吗?”
季时宴不是看不懂周栖野眼里升起的点点星光,可在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荒谬与可笑。
于是他慢慢扬起了唇角,眼里却冷得淬了冰那般,没有丝毫的笑意。
季时宴没有回答周栖野的问题,他只是风牛马不相及地对周栖野说:“周栖野,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在很多个瞬间,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