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陈遂意总算明白为什么周栖野要求她报名铅球。女孩子们冲着周栖野,纷纷报名。男女接力跑更是热门中的热门,单是女生的报名表周栖野都接了快十张。每确定一个人选,周栖野都会笑眯眯地鼓励她:“好好练,到时候我们班会去给你加油的。”女孩子自动略过“们班”,解读为他会去看比赛,为她们加油。一个个的小脸蛋都乐得通红,娇羞地说好,然后兴奋地回到座位和自己的小姐妹窃窃私语。至于像铅球这种会让自己显得很蛮的运动,显然没有一个女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栖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忽悠陈遂意报名。陈遂意垂眸看着眼前这张铅球报名表,转了两下笔,还是认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算了,这人都对着她撒娇了。一颗球而已,扔就扔吧。正当陈遂意准备把写好的报名表交给周栖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的苏温琪先她一步对着周栖野开口。“阿野,王怡馨说她要报女子3000米,拿一张报名表给我吧。”周栖野从中间找了一张报名表,递给苏温琪,笑:“班长,叫我周栖野就行。”苏温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周栖野佯装不知,继续说道:“王怡馨确定要报3000米?这个项目可以弃权,不是强制的。”“嗯,她说她也要为班级争光。”苏温琪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笑得温温柔柔地答,“给我吧周栖野,我拿给她。”“行吧。”于是周栖野点头,也没多劝。苏温琪拿到报名表后又趁此机会和周栖野多聊了两句,直到其他人来找周栖野报名,她才姗姗离开,背影里写满了矜持和高贵。周栖野没看她。倒是陈遂意一直目睹着她把报名表递给王怡馨,然后把手放在王怡馨的头上摸了两下,笑意吟吟地说了什么。看起来一派姐妹情深。陈遂意却只觉莫名的诡异和不适。“遂意,我去上个厕所。”一旁的尤盼抽了两张纸,拍了一下看起来在发呆的陈遂意,“待会去买辣条呗?你中午的时候不是说想吃?”“嗯?”陈遂意这才挪开视线,望向尤盼,“行啊。那我在楼梯口等你。”“好。”尤盼点头,很快走出教室。陈遂意想,有些事情就是天注定。她走向教室门口的路上,偏偏要路过王怡馨。而她路过王怡馨时,偏偏王怡馨的笔掉落在陈遂意的脚边。王怡馨没动。但陈遂意弓腰捡起了那只黑色按动笔,递给王怡馨。王怡馨没接,也没看陈遂意。陈遂意也不恼,她只是把笔放在王怡馨的桌上,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别开脸不肯与她对视的王怡馨。“你脸怎么了?”陈遂意指了指王怡馨的颧骨,那里有一处明显的淤青。王怡馨躲开她的手,语气生硬地回她:“不关你的事。”闻言,陈遂意收回手,表情很淡。是她多管闲事了。离开之前,陈遂意又回头望了一眼王怡馨,女生正低着头,眼尾泛红,一笔一笔地写着作业。于是陈遂意还是开口,再次承诺。“王怡馨,如果你需要我帮你,你就喊我的名字。我会在的,你别害怕。”在小卖部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季时晏。自那次关于他的脸一番讨论以后,他好像很不想再见到她,再也没有来过绿化地。陈遂意闲暇之时想起他,都会觉得他像只闹别扭的小猫。不开心了就躲。消失得彻彻底底的。居然能在小卖部见到他,还挺意外的。至于季时晏,在见到陈遂意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往货架后一闪,想要挡住自己的脸。他也不知道陈遂意究竟看到他没有。也许没有。因为陈遂意再也没有朝他的方向望来。只是和她身旁那个嚼着泡泡糖,看起来就很拽的女生一起,拿了几包零食和饮品便结账离开。季时晏过了好一会,直到从敞开的大门再也见不到陈遂意的身影,他才缓缓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挪到结账台。店员一件一件地扫码。他拿了很多东西,零食、饮料,甚至还有雪糕,可没有一样东西是他自己的。“40元,请刷卡。”季时晏默默地刷完饭卡准备离开,却发现塑料袋最表面多了一盒旺仔牛奶。那不是他的。他马上拿出牛奶放在台面,“这不是我的,你弄错了。”已经开始为下一个同学扫件的店员瞥了他一眼,视线划过他的眼尾,问他:“季时晏是吧?”很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季时晏愣了一下,回:“对。”“没错,就是给你的。”店员一边说出了其他同学的总金额,一边分神回复他,“刚刚结账的小姐姐,就手上戴了串佛珠那位,她给你的。她说你左眼尾有颗痣,长得很好看,还说你叫季时晏,这不是都对上了?拿走吧,付过款了。”,!陈遂意难得没有爬树。她就坐在榕树下,靠着粗壮的树干,懒洋洋地听着时知让叨叨他的初三生活。离中考越来越近,时知让显然也焦虑了起来。特别是好几次数学不及格,更是让他濒临崩溃。“有什么大不了的?”陈遂意不想再给他压力,索性换个思路劝道,“读不下去了就回去子承父业,别在这闹得像天塌了一样。”时知让在电话那头快哭了:“说得轻巧陈遂意,都怪你当年,考那么高干嘛,现在我家那老头天天拿你成绩说事。还有江清欢,紧紧追在你屁股后面,你俩给不给我留条活路了?”小少爷是真的急了。他平时傲气极了,心里再怎么难受也不会在陈遂意面前承认自己远不如她两,可现在连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时知让这段时间的确饱受折磨。“请家教了吗?效果怎么样?”陈遂意也不再吊儿郎当,认认真真地回话。时知让沉默了好久,才委屈巴巴地回她:“请了,但我听不懂。”不仅听不懂,还不愿意告诉老头他听不懂。真的太丢脸了。陈遂意也不知道时知让这该死的自尊心是怎么回事,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劝道:“听不懂就让家教讲简单点呀。实在不行你就换个人,找个给你讲基础的。”“不换。我不想让老头知道我这么菜。”陈遂意无话可说。过了好一会,她才妥协般开口:“你先听家教的,还不懂的晚上发我,我给你讲行了吧?讲到你听懂为止。”时知让等的就是陈遂意这句话。他一下子就开心起来。变音期的少年音又低又哑,尾音上扬,像小猫咪悄悄翘起了尾巴,“陈遂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在时知让没看到的这头,陈遂意轻笑了一声,眉眼间都是宠溺和无奈。她逗他:“帮你这么大忙,不叫声姐姐来听听?”时知让刚翘起来的尾巴马上压了下来,他凶巴巴地回她:“就比我大几个月算什么姐姐?陈遂意!”“大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那也叫姐姐。你别不服,叫不叫?”“不叫。”“真不叫声姐姐来听听?”陈遂意低哼一声,语气不爽,“小白眼狼是不是?”“白你个头。陈遂意,别老想着占我便宜。你不是我姐姐,听到没有陈遂意!”嘁。小屁孩。陈遂意听不到自己想听的称呼,懒得和他掰扯,直接挂断了电话,用嘟嘟声回应他的咆哮。抬起头这才发现,季时晏居然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与季时晏对视片刻,他率先投降,别扭地挪开视线不敢看她。陈遂意不说话,季时晏也不开口。一个看人,一个看地。就这么诡异地沉默了好一阵,季时晏才败下阵来,认命般深吸一口气,然后哑着嗓子问她。“你为什么要送我旺仔牛奶?”:()栖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