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心中惊讶,这个园子只有她和孟珏住,怎么会有陌生男子?她分开花木,深走了几步。柳树后是一个种满了芍药的花圃。本该缀满花朵的枝头,此时却全变得光秃秃。满花圃的芍药花都被采了下来,堆在青石上。一片芬芳的月白中,一个身着暗紫团金纹袍的男子正躺在其中。五官俊美异常,眼睛似闭非闭,唇角微扬,似含情若无意。黑发未束,衣带松懈,零星散落在他的黑发和紫袍间。月夜下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和妖异云歌半骇半笑得叹气,“你好歹给我留几个花骨朵,我本来还打算过几日收集了做糕点呢!”男子微微睁开眼,却是依旧看着天空,“石板太凉。”云歌看到他清亮的眼眸,才认出了这个男子,“你……你是那天买了隐席位置的客人,你怎么在这里?你是那块玉之王的朋友?他怎么没有请你和我们一块吃饭呢?他不想别人知道他和你认识?”云歌短短几句话,全是问句,却是句句自问自答。男子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云歌脸上,“玉之王?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云歌。”“原来是……你。”男子声音太低,云歌只听到最后一个你字,“……你是个聪明姑娘!小珏倒不是怕别人知道我们认识,而是压根不想在长安城看见我。我是偷偷跑进来的。”他说着唇边勾起了笑。笑时,只唇角一边扬起,很是魅惑和挑逗。眼睛中却透着顽童恶作剧般的得意。云歌笑着转身要赚“那你继续和他躲着玩吧!我肚子饿了,要去吃饭了。”“喂!我也饿了,我也要吃饭!”男子从白芍药中坐起,随着他的起身,原本松松套在身上的衣服半敞开,瘦却紧致的胸膛袒露在夜风中。云歌视线所及,脑中掠过初见这人时的景象,立即闹了个大红脸。男子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倒一边唇角微挑,含着丝笑,颇有意趣地打量着云歌。云歌见他没有整理衣衫的意思,忙扭转了身子。“我们正好要吃饭了,你想一块去吗?顺便给那个玉之王个‘惊喜’。”男子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正想整理衣袍,视线从柳树间一扫而过,手立即收了回来。唇边抿着一丝笑,走到云歌身后,紧贴着云歌的身子,一手握着云歌的胳膊,一手扶着云歌的腰,俯下头,在云歌的耳朵边吹着气说:“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东西,管保让你满意。”语气低沉暗哑,原本清凉的夜色只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带出了的味道,透着说不出的。云歌想挣脱他。男子看着没有用劲,云歌被他握着的胳膊却一动不能动,身子怎么转都逃不出男子的怀抱。云歌对他可没有鞋只有怒,不禁动了狠心。正打算将手中的竹篮砸向男子,借着滚烫的汤将男子烫伤后好脱身。前面的柳枝忽然无风自动,孟珏缓步而出,视线落在云歌身后。笑若郎月入怀,作揖行了一礼,“公子何时到的?”男子看孟珏没有丝毫介意的神色,顿感无趣,一下放开了云歌。云歌反手就要甩他一个巴掌,他挥手间化去了云歌的攻势,随手一握一推,云歌的身子栽向孟珏,孟珏忙伸手相扶,云歌正好跌在了孟珏怀中。不同于身后男子身上混杂着脂粉香的檀木味,孟珏身上只一股极清爽的味道,如雨后青木。云歌心跳加速,从脸到耳朵都是绯红。男子似乎觉得十分有趣,抚掌大笑。云歌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又羞又怒,眼泪已经到了眼眶,又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男子,实不必再自取其辱。她想挣脱孟珏的怀抱,孟珏犹豫了一瞬,放开了云歌,任由云歌跑着离开孟珏目送云歌身影消失,才又笑看向面前的男子,“公子还没有在长安玩够吗?”男子笑睨着孟珏,“美人在怀,滋味如何?你如何谢我?”孟珏笑得没有半丝烟火气息,“你若想用那丫头激怒我,就别再费功夫了。”“既然是不会动怒的人,那就无关紧要了。既然无关紧要,那怎么为了她滞留长安?你若肯稍假辞色,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看她的样子,今天晚上你竟然是第一次抱到她。孟狐狸,你所说和所行很是不符。你究竟打得什么算盘?”孟珏微微笑着,没有解释。男子勾了勾唇角大笑起来,语声却仍是低沉沉,“既然如此,那么我对她做什么,你也不用多管了。”孟珏不置可否地笑着,“云歌不是你挑逗过的闺阁千金,也不是你游戏过的风尘女子,吃了亏不要埋怨我没有劝诫过你。”“想采花就手脚麻利些,否则……喏!看到那个花圃了没有?晚一步,就会被人捷足先登。听闻她对一个叫什么刘病已的人很不一般……”男子赶到孟珏身侧,欲伸手搭到孟珏肩上,孟珏身形看着没有动,可男子的手已落了空。男子无趣地叹了口气,“和你说话真是费力气,我觉得我越少见你,越利于我身体的健康。”他双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哎呀!我要饿死了,听说你们今晚有不少好吃的,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刘病已和许平君看到孟珏身侧的男子都站了起来,云歌却是毫不理会,低着头自顾吃菜。孟珏笑道:“我的朋友突然来访,望两位不要介意。他恰好也是姓刘,兄弟中行大,所以我们都称他大公子。”大公子随意向刘病已和许平君拱了拱手,在与刘病已的视线一错而过时,神色一惊,待看清楚相貌,又神情懈怠下来,恢复如常。刘病已、许平君正向大公子弯腰行礼,云歌根本懒得搭理大公子。三人都未留意到大公子的神情变化。看见的孟珏微扬了下眉,面上只微微而笑。:()云中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