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女人,呵!赵钰:“……我方才正准备去找你。”此话一出,荆希忽然胸口里面堵着的所有的郁气儿都没了,浑身上下都舒畅了起来。只是嘴上还不肯饶人,“找我干嘛?给我添堵的!”赵钰没理她的找茬,道:“走之前,随我去个地方。”“去哪儿?”荆希问。赵钰没回答,只是叫了青杏出来。终于,在乡长眼巴巴的注视下,他们五人一起从小院的侧门出去,踏上一条小巷,又顺着一条小路走到了一块平地跟前。平地明显是人为被清理过的,最中间的杂草已经被尽数除去,又用木头垒了一层高台。乡长道:“王爷,随老丈我往这边来吧,也能看得清晰一点儿。”几人便到了上风向的一处山坡上,那里已经站着许多身披麻衣,戴着孝帽,神情悲怆的乡人。向台上看去,荆希这才发现木台上放着一具具尸体。乡长哽咽着抹了抹泪,“他们都是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的可怜人,王爷您能过来看他们一眼,送他们一程,他们也能在路上瞑目了。”想来乡长方才一直在与赵钰说过来瞧瞧这片火葬场的事。荆希看向赵钰,他还是纤尘不染的白衣,眉目精致,一身清冷,与这个喧嚣的尘世格格不入,平常连见她翘个二郎腿、桌子上稍微的凌乱都会皱眉的人,此时正垂着眼看着那些死容可怖的尸体,神色沉静而郑重。他们在山坡上站了很久,直到太阳从东方升到正空,负责点火的人才终于引燃了那片高台。火光一点点的侵蚀着木柴,发出小声的卡兹卡兹蚕食的声响,渐渐的,越来越来旺,越来越旺,噼里啪啦的声响传出来时,它们终于舔舐上那些曾经鲜活的人类躯体。与此同时,小声的啜泣声也响了起来,他们直到这时,才能在火声的掩饰下哭出声来,哭泣得太大声,他们怕惊扰了亲人们归途的路。他们还活着,可是他们的亲人却已经远去了。作为医生,荆希对这些生离死别的场景早已经不再陌生,可这种最原始的火葬,却还是第一次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声势浩大的开辟了一条生与死的连接通道。这比她以前见的任何一次葬礼都更加让她震撼,让她更加因为生命的逝去而心情沉重。火势慢慢地弱了下来,那些躯体也已经化为了粉尘,被风一吹,便撒入天地间:从天地来,复归自然去,人生,就是一场出行和回归。人群慢慢散了,男人们沉默着扶着哭泣不已的女人往回走,乡长拿出腰间的旱烟,抖着手点燃,嘬了一口,望着远处苍茫的天空,长叹了口气,“敖溪镇将近三百户人家,一千多口人,现下就去了三分之一……”乡长说不下去了,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竟然也没再缠着赵钰,一个人颤颤悠悠的往回走了。荆希看着乡长佝偻的背影,五十岁,在现代能称得上壮年的年纪,在古代却已经是个老人了。“乡长嫁出去的女儿和外孙,今日也在这儿。”赵钰看着平地上残留的焦黑和火光,平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荆希看着乡长背影的眼神,忽的就多了几分敬重。“走吧。”时及忽然道,“别看了,回去吧。”荆希看向赵钰。赵钰垂着眸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那就走吧。”四人顺着山路往回走,荆希落在最后,不经意间,她忽的觉得背后附着上什么若有似无的东西,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回头:一双平静的好像死人的眼睛直直地落在了她眼中!荆希喉中一哽!见荆希回头,那人目光动了动,似乎惊讶了一下,随即一转身,白色的衣袂从另一个方向一闪而逝。荆希想也没想,拔腿就要跟上去。“你干什么!”前面的时及不知何时回过了头,死死地抓住了荆希的手腕,皱着眉,“你疯了!那边火还没烧完,你是生怕你死不了吗?”荆希这才发现她想追过去的方向正对火葬场——那里,还残留着未燃尽的火。后面两人的动静惊动了前面两人,赵钰问:“怎么了?”荆希看着赵钰,眯起了眼睛,“我觉得,我刚才可能看见那个幕后主使的人了。”赵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声道:“回去再说。”走在路上,荆希压低了声音,“时及,你刚才也看见那个人了,是吧?”“什么人?我没看见。”时及语气很冷,“你能不能别瞎操心,那根本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你不是想治病救人吗?行你的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