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贺兰山颤巍巍道:“我,我冷……”
闻于野马上脱下身上的紫貂皮披风,递给身旁的一个小兵,道:“我让人送件披风进去,大将军应该不至于这么绝情。”
拓跋敕戎道:“当然不会。说起来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我看了也心疼得慌,王爷好福气啊。这孩子是你的吧?”
小兵把披风送到马车边,拓跋敕戎伸手出来接过,温柔地帮贺兰山披上。贺兰山自己扯过披风,紧接着努力往后缩身子,离他远一点是一点。
“你很害怕吗?”拓跋敕戎笑着说,“上回咱们见面时,你明明还不卑不亢的。”
贺兰山不看他也不理他,紧紧攥着披风,感受着披风上闻于野的气息,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僻静的山间小路荒无人烟,追兵们手里的刀枪寒芒闪烁,在月光下看去仿佛划破了漆黑的夜色。四下寂静,只听闻于野和拓跋敕戎二人在激烈地交锋。
拓跋敕戎道:“王爷,这马车里除了一个反贼,还有你心爱的人和你的孩子,王爷最好掂量着些,不要逼我玉石俱焚!他这么细的脖子,我都用不着刀,轻轻一扭可就断了!”
闻于野道:“你也要想清楚了,贺兰山只有一条命,你全族上下所有族人也只有一条命!你既然敢拿他来威胁我,就该知道我对他的重视,如果今天他不能活着回到我身边,我向你保证,鲜卑拓跋氏绝不会再有后人!”
拓跋敕戎盯着贺兰山,贺兰山接触到他的眼神,马上慌张地躲开,把脸埋在闻于野的披风里。
拓跋敕戎强行把披风拉开,捏着贺兰山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脸,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贺兰山呐,你帮我和王爷求求情吧,我要是平安回到鲜卑继位可汗,一定让你做我的可敦,和你分享整个鲜卑。这难道不比你没名没分地给摄政王生孩子来得强?”
贺兰山忍无可忍,拍开他的手道:“不要碰我!”
拓跋敕戎“啧”一声,道:“其实我是真的挺喜欢你,我也不想让事情走到这样的地步,但这并非我能掌控的。摄政王!我们不如做个交易,你把我送到边境去,等我踏入鲜卑的地界,我马上把你要的人还给你!”
贺兰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在拓跋敕戎看来毫无威慑力。
闻于野道:“那绝不可能。你唯一的退路是现在就放了贺兰山,随我回京,我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请皇上从轻发落。”
拓跋敕戎彻底绝望,他摇摇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指望什么从轻发落,即便不死,那也必然是终生幽禁。比起那样,我还不如在死前完成一个心愿。”
他的话不怀好意,闻于野心头一紧,立刻就猜到了拓跋敕戎想做什么。
果然,马车里传来贺兰山的尖叫,拓跋敕戎一手拿着匕首抵住贺兰山的咽喉,另一手扯开了贺兰山的衣领。
贺兰山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哭喊道:“闻于野!!!”
话音刚落,贺兰山在一片混乱中听见“咚”的一声,下一秒,拓跋敕戎的力气突然松了,往后一倒,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他右肩中了一箭,剧痛中不免一时脱力,但他也只是晃了那么一下,很快又稳住了身子,再次向贺兰山扑来。
但这回他没能再碰到贺兰山半分,他被一股大力拖出了马车,肩伤的血流一地。
方才拓跋敕戎的注意力被转移,闻于野凭借马车车帘后透出的模糊影子判断了拓跋敕戎的位置,紧接着张弓搭箭,一击命中。
闻于野吩咐手下士兵控制住拓跋敕戎,扭头就心急火燎地钻进马车,一见几乎吓呆的贺兰山,他方才还杀伐果决的一颗心马上化成了水。他伸手把贺兰山搂进怀里,裹好他的被子,喃喃道:“别怕,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贺兰山又是冷又是怕,身上不停地发抖,本能地往闻于野怀里钻,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对着闻于野又是掐又是咬的,把刚才受的委屈一股脑全往闻于野身上撒,口齿不清道:“你怎么才来啊!!我和孩子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闻于野被他掐咬得嘶嘶抽气,但一点不满也没有,正相反,他笑得挺幸福的,语气如春风般和煦,在贺兰山耳旁道:“那我给你们道歉,你们两个就消消气吧。”
贺兰山把眼泪鼻涕理直气壮地全抹闻于野身上,抽泣着道:“我家里,怎么样了?”
“石志义受了伤,但没有性命之忧。洛小头他们我就不知道了,顾不上那些,只想快点把你救回来。”
贺兰山“哦”一声,又问:“钱呢?钱还在吗?他们有没有顺便把钱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