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头反拧着谷疏桐的胳膊推着他往前走,大声道:“好!你不要跑!”
贺兰山在前头道:“他跑不了!”
洛小头更大声道:“我说的是你!!”
谷疏桐始终是无辜又不解的状态,好像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贺兰山进了药铺,反手指着谷疏桐直截了当道:“这个人!你们刚刚给了他什么药?!”
他说着把药包解开,道:“大夫,请你看看,这是不是堕胎药?!”
那大夫伸手扒拉两下,道:“这是安胎药。谁告诉你这是堕胎药的?”
贺兰山已经冲到嘴边的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怒火也无处发泄,他有些哽住了,沉默片刻道:“……安胎药?”
大夫笃定道:“我这医馆传了三代人了,我做大夫也已经二十多年,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是不会弄错的。你要是不放心,大可去镇上所有药铺挨个问,但凡有一个人告诉你这是堕胎药,我马上关门不干了!”
贺兰山回头看了一眼洛小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傻了。
谷疏桐此时眼泪汪汪道:“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来买堕胎药的?我不过是看洛小头可能有了身孕,这家药铺最近又在削价,所以我特地来买些安胎药,给洛小头备着。”
贺兰山还有些不信邪,又去问了两家药铺,得到的回答还是一样,这就是安胎药,和堕胎药没有半分关系。
这就怪了,谷疏桐再神通广大,也不会串通得了他根本没去过的药铺吧?
谷疏桐已经快碎掉了,仿佛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而是最可怜的受害者似的,他挣脱了洛小头的手,飞奔而去。
“哎,你……”洛小头追了他几步,但谷疏桐跑得太快了,洛小头又担心自己的身体,于是放弃了追他,转头望着贺兰山,“怎么办啊?”
贺兰山这会儿也弄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了,他摇摇头,回到谷疏桐买药的那家药铺,把药还给了大夫,但没有要回钱。这药他们留着也不会吃,还不如还给药铺,免得浪费。
两人顺道买了些吃食,结伴回家。
贺兰山已经揣了五个月的崽了,肚子不小,他刚刚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这会儿扶着腰道:“哎哟,走不动了。”
洛小头道:“刚刚说了让你不要跑不要跑!”
“腰疼。”贺兰山可怜兮兮道,“刚才太激动了嘛。”
贺兰山对这个孩子一向不太重视,这会儿态度也很随意,可他话音刚落,突然神色一紧,捂着肚子瞪大了眼睛。
洛小头慌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贺兰山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愣愣道:“它,它动了!”
洛小头仔细感受了一会儿,突然一声尖叫,道:“天呐!真的在动!!”
贺兰山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心头忽然袭上一丝愧疚,他轻轻摸摸肚子,又抬手擦眼泪,不服气似的嘟囔道:“有什么可动的,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小孩会动。”
洛小头看着他笑,道:“可是,你只有这么一个会动的小孩啊。”
贺兰山彻底绷不住了,站在街边就抱着洛小头嚎啕大哭。
怀孕的人情绪都不稳定,但贺兰山表现得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可其实他经常在深夜里莫名其妙地哭,身边却没有能把他抱在怀里哄的人。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想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拿来擦地。
巧了,这个罪魁祸首此时正在默默地看着他,并且差一点就忍不住走过来了。
闻于野原本是打算直接去贺兰山家中找他的,他来之前就计划好了,以归还郡公棺椁的名义见面,贺兰山应该就不会抵触他。但刚到他家门外,闻于野就看见谷疏桐从里面出来。
这个生面孔让闻于野顿住脚步,转头问章高旻这是谁,章高旻摇头道:“没见过。”
后面紧接着跟出了贺兰山和洛小头两个人,全都狗狗祟祟的,把“跟踪”两个字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章高旻道:“嚯!他肚子都这么大了。”
闻于野的目光在贺兰山的脸和肚子上来回转移,一时都不知道该先看哪个才好了。贺兰山跑得还快,拖着肚子蹭蹭就窜出去了,眼看着随时就要摔得人仰马翻,闻于野哪能不担心,赶紧带着章高旻跟上。
贺兰山和谷疏桐的所有冲突,闻于野都看在眼里。根本连一秒钟都不用考虑,闻于野就坚信问题一定出在谷疏桐身上,贺兰山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闻于野对章高旻道:“查清楚那个人是谁。”
贺兰山终于哭够了,边抽抽边让洛小头帮他擦脸。脸是擦干净了,但人还是这么一路抽抽着回家。石志义和胖娃看他这样,也就没多问,反正有洛小头安慰着,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