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人没在,他忽而一拍脑袋福至心灵,转去泽寿亭。老远看到亭子里站着将相二人,安惟翎对着新立的神龟驮碑雕像指指点点,袁玠唇角噙着笑望她。周赟走近听到个大概,险些没晕过去。“千年王八,算周赟有点脑子,知道这湖风水不对,填平了以后,该请个属水的神兽来镇住地基。”袁玠一愣,“这不是王八,是赑屃。”安惟翎抚掌,“更不得了,赑屃乃龙之六子,他家竟敢请了龙子镇宅……六子?今上也曾是六皇子,周赟这到底什么意思?想叫陛下替他驮碑?”周赟被她这番发散思维唬得没了魂,连忙扭着胖大的身躯跑上前解释,“安将——安大帅……这不是赑屃!这只是一只驮碑龟啊……”二人这才发现周赟急急赶来,袁玠回头看他,眉头微蹙,指着他胸口的交领,“周大人穿反了。”周赟咯噔一下低头,见自己穿成了左衽,情急之下忘了还有人在,伸手解开腰带去整衣领,外袍散开,里衣领口也被撕扯得微敞,露出一片白嫩嫩的雪花肉。成何体统……袁玠眉头拧得更紧,转身挡住安惟翎的视线,轻声道,“非礼勿视。”安惟翎失笑,小声回道,“相爷正人君子,非礼本帅的时候却也不少。”袁玠无语凝噎,只是仍旧不挪步,亦不许她看周赟。周赟那厮整理好了交领,才明白自己失礼之处,冒着冷汗对二人深深拜下去告罪,安惟翎手一摆叫他起来。“周大人这雕像立得好。”她大尾巴狼似的拍了拍龟壳。袁玠但笑不语,周赟心里苦不堪言,“都仰仗于安将……安大帅湖填得好。”安惟翎似乎没听进去,继续道,“寓意却算不得顶好。古人有诗云,神龟虽寿,犹有尽时。”周赟后背衣衫被冷汗浸透,琢磨了一番她的喜好,斟酌道,“依安大帅之见……是否可以换成旁的神兽?”安惟翎手一挥,睁眼说瞎话,“周大人不必如此,你家的宅子,本帅怎么好说改就改?周大人这龟驼碑多少能镇一镇风水,也不赖。”周赟如鲠在喉,行吧,您老人家高乐就成。他忽地灵光一闪,或许有人能教她从自己这里分个神……“安大帅有所不知,王钊大人府上最近也请了尊神兽……好像是貔貅,王——”安惟翎心里一凛,重重合掌,“对了王钊!险些忘了他!”袁玠亦瞬间想通关节,转头静静地看她。周赟喜出望外,当即口不择言,“安大帅颇有风水造诣,或许可去指点一二!”他忽地自觉失言,后背又湿透,正待下拜请罪,安惟翎看着他,哂道,“周大人果真拿本帅当神棍了?罢,本帅找王钊是有别的事。”她不等周赟回过神,拽着袁玠的手走匆匆了。周赟劫后逢生,心里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袖抹着额头汗滴自言自语,“果然摸不透这人路子,王钊该是要倒霉了……管他呢,姓安的走了便好,走了便好……”神兽神兽犹忍辣手摧作者有诗云:【凡夫不知狂澜危神兽犹忍辣手摧】【信口胡言藏真语落霞轻掩双燕归】周赟劫后逢生,心里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袖抹着额头汗滴自言自语,“果然摸不透这人路子,王钊该是要倒霉了……管他呢,姓安的走了便好,走了便好……”那厢,袁玠被安惟翎风风火火带着走出了周府大门,安惟翎率先跳上马车,伸手拽住袁玠的手一提,袁玠就着她的力道轻快地上了车。“去王钊大人府上。”安惟翎说完便放下帘子,袁玠待到马车动了,轻声问她,“你打算拿王钊怎么办?”“拿他一家下狱。”袁玠莞尔,“阿翎果然要保他。”安惟翎见他如此默契,伸手在他脸上勾了两下,“不错,王钊暂且不能出事,还得靠他揪出背后的人。”她又一拍脑门,起身去打帘子,“先去巡检司。”马车夫应了,袁玠有些不解,“不是该去兵部调令拿人?”“不去,巡检司一样的,能调兵就行,单枪匹马抓不了他全家,否则我就一个人一锅端了。”袁玠又不解,“既然你说兵部和巡检司一样,为什么不去兵部?取了调令才算师出有名吧……”安惟翎笑了,“我一向是不管什么师出有名的,兵部老头子叽歪多,不想和他们打照面。最主要的——”她凑上前,“巡检司顺路。”袁玠失笑,“虚虚实实,寻常人真没法猜中安大帅心思。”安惟翎升了官,自今日起可统领天下兵马。她顺顺利利去巡检司调了百人,杀去王钊府上,带起好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