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何说起啊?贺渊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思绪立时被这话搅得一团乱。贺渊自诩阅美无数,每逢大捷,必然要与各级将领们至州城“庆贺”,席间,不乏会唤几个“国色”作陪,男女荤素,向来不忌。可他也从未有过心旌摇曳之感,更不屑与他们交谈。至于后来,到伯府说亲的媒婆,与他谈论着各个闺秀,他也都无甚兴趣,只是以自己孝期未满为由,一一推拒了。也不乏胆大泼皮的美妇,抑或高高在上的郡主县主,甚至是王孙公子哥儿,主动来撩拨他。他自认为,对付起这些人来,从来游刃有余。但是此刻,他面对璟王,一时有些词穷。想了半晌,他决定从最初开始解释:“可能是最初,你我之间……有些误会。”误会?听到此处,宋青尘不由得笑出了声。分明没有误会,你不就是想弄死这个轻薄于你的璟王么。贺渊听到他嘲弄的笑声,只觉得自己那颗心像是被攥住了,立时堵的慌,说不出的难受。半晌,贺渊用力叹了一口气,把心横了,两手捧住了宋青尘的右手,十足认真道“青尘,你……你莫如此自轻自……”岂料宋青尘猛将他甩开来,呵斥道:“你小子装什么深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丝毫不顾及贺渊那张早已变色的脸,继续怒道:“你跟璟王一夜风流,分明是有所图谋!真正的渣,不是璟王,而是你!”宋青尘醉不拉几的想着,反正自己十五天后下线,今天必须替原主鸣不平!没有人洗原主?我洗。真是感同身受了。真正的渣男,都是像贺渊这样,渣的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无从反驳,无从槽起,拔哔无情。还渣的大义凛然,直接拯救了天下。宋青尘晃晃悠悠起身,不放心似的又对贺渊发出警告:“你少来招惹我!你在盘算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贺渊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一夜风流”?他怎么知道自己那天晚上跑他床上歇了一夜?!可是早晨自己走得时候,他分明还在梦里。而且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的躺了一夜。更何况……这也算一夜风流?!宋青尘继续发着酒疯:“你现在知道怕了?”他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你心里想了什么,你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所以你少跟我装蒜。”贺渊闻言不禁焦急了起来,这回误会大了。他那一晚明明什么也没事也没做,端的一副朗月清风的君子姿态。趁宋青尘怔愣之际,贺渊又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宋青尘为何会突然问起,自己为何在风月事上,居于人下?难不成他一直以为……那晚他在上位,所以身上没一点痕迹?!所以自己才是居于人下?思及此处,贺渊脸色由惊恐转为诧异,又转为不可思议。一时间,四目相望,竟无言以对。此刻只觉这人一副楚楚模样,凤眼悬泪,仿佛遭遇了登徒子轻薄。贺渊有些莫名的心虚,主动先移开了视线。贺渊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对那晚的事情作出解释。他长吁了一口气,娓娓说道:“其实那晚,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我着实……”说话间,贺渊略一抬头,只见宋青尘抱臂站在桌边,颊边带着醉后的酡红,玩味地看着他道:“小侯爷。编啊,你接着编。本王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来。”贺渊:“……”宋青尘继续嘲讽道:“怎么不说话了?书里说,你去敌营劝降的时候,舌灿莲花,好不机敏聪颖。这会儿反而哑巴了?”贺渊闻言暗中思忖,看来自己悍名远扬?连奉京的话本小说……都把自己写进去了?可是当时去敌营劝降,分明只有几个亲信旧部知道,怎么会泄露消息。宋青尘犹在醉中,死盯着他道:“你不要妄想拿你这身体来诱惑我,我对侵犯一个男子,没有半点兴趣。我不吃你这一套!”听到这里,贺渊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即刻哭笑不得,着急辩解道:“原来你一直如此看待我?”这句话宋青尘听懂了,他又往前晃晃悠悠踱了两步,理直气壮答道:“你不正是如此么?书名还‘定远侯天生反骨’?简直惹我发笑。”说罢,自己很配合地笑了一声。贺渊在脸色变了几变之后,终于想明白了,他眸光逐渐沉下,视线在那张犹带泪痕的脸上逡巡。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自己看着这样一张脸,心中不可控的产生了一些隐秘的悸动。这么多个误会,他必须先找一个最重要的误会出来,并且将它解释开。那就是……“宋青尘,事到如今,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