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里温少池象征性地凶了她几句,又跟嘱托女儿一样叮嘱道,“你撞着没有?没撞到就赶紧回家补个觉,别在外面瞎晃荡,放路上行人一条生路吧。”“知道了,知道了。”温乔在林锦的注视下挂断电话。“您良心不会痛吗?”林锦问。“少来,平时还天天抓我做苦力,没少告我黑状呢,我也不算黑心吧?”温乔答,“而且他最近忙着整顿一个子公司的烂摊子,我觉得没时间跟我算账。”近期管理层几乎大换血,她哥哥正彻查子公司和分公司的业务,之前被搞砸的一个项目他十分看重,一时半会儿没空搭理她。趁此机会坑他一把,毫无后顾之忧。“你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林锦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我是羡慕你啊,有个哥哥能收拾残局就是好,不知道的都以为……”林锦突然截住了话头,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温乔和温少池是同父异母,她的母亲是现任温夫人。事实上,温乔和温少池的关系还不错,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豪门恩怨,两人甚至比一般兄妹相处得还要自然。但关系和睦这个词,在温家,也仅限于他俩。林锦和温乔自小玩到大,知道她家里的气氛其实算不上融洽。温父传统到古板迂腐,或多或少有些重男轻女;温母自然偏心亲生女儿,怎么看这个可能争夺家业的继子都像绊脚石,不顺眼。所以温乔平时也不愿意多提。林锦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言,打了个哈哈,转了话锋,“过几天有流星雨,有人约着野营,你去吗?”“算了吧,我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温乔想都不想,一口回绝,“上次野营,差点没让我妈念叨死,我还想图两天清净呢。”温母其实并不太干涉温乔的私生活,在朋友家过夜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儿。但就一条,不能在野外扎营。小时候温乔在野外走失,受过伤,回去后高烧不退,很久才恢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弄迷糊了,加上年龄小,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模糊。反正自此,温乔一提野外扎营一类,温母就得变脸色。“这都多长时间了,不至于吧。”林锦闻言,笑吟吟地拿她打趣儿,“这么多人,怕什么?”“可别,我妈要是一较真儿,真的够我头疼的。而且过后天不是约着去斐济玩吗?不折腾了。”温乔摇了摇头。温乔将下巴担在手肘上,恍了神。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耳后。她的左耳后方,有一道细细的疤痕,被发丝掩盖。这道疤痕应该是小时候在野外造成的,只可惜她毫无印象。不过模糊的印象里,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到昏迷之前。——别怕。温乔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她总想不起来那张脸。--第二天下午,昆山猎场。裴砚从越野卡车上跳下来,撸了一把袖子,郁闷地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和野草,“我说你们可真够没趣儿的,好不容易聚一聚,怎么老喜欢来这种鬼地方?”他话音刚落,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受了惊,“蹭”地窜了出去。“我操,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他脸色变了变,忍不住抱怨道,“你们都变态了……不是,转性了?”往常这票人扎堆,要么下注冲浪攀岩,要么游轮赛车拍卖会,一个个都是精致玩家,游手好闲的高手。总之四个字:不务正业。结果今天这里破天荒的和谐,既没有香槟红酒,也没有刺激项目,更没有漂亮妞儿。只有丛林。真是见了鬼了,他都怀疑来错了地方。昆山猎场在清末的时候还是皇家御用的围猎场,到现在其实也没多少人知道。入目是广袤的平原,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和郁郁葱葱的深林。它根据地形划分区域,只开放a到d四个区域,危险区域被围栏和通电的铁丝网隔断。安全区定时投放野鸡和野兔一类,环保而且安全,纯粹供人消遣,一般就用来打猎野营。来这种地方找消遣,他真觉得都有病。“瞎叫唤什么?这是安全区,就算是狩猎区也只有野鸡野兔。”有人从营帐里钻了出来,半笑不笑地伸了个懒腰,“你怎么现在才来,让哪个小美人绊住脚了?”“得,当我没说。”裴砚摆了摆手,瞄了一眼营帐内的屏幕转播,又四下晃了一圈,“这你得问景宸,我跟他说我刚回京,他就叫我现在过来,人呢,没影了?”顾景宸失联了一样,电话他没打通,现在他到了地儿,也没见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