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服务生懵懵懂懂地点头。
「但无论被他们哪一个看上带走,你也算熬出头了。」
勒城是典型的內陆城市,离海遥远,待客宴请最上档次的,就是时令海鲜了。但桌上的山珍海味,没人动几口,桌下却是风光无限。
被尊为贵宾的郭以群,喝得红光满面,粗胖的的手时不时捏捏旁边热裤小妹雪白的胸脯——作为勒城电视台台长,他的饭局不计其数。但玩得这么无所顾忌,他只敢在崔红英这里。
在崔红英的地盘上,安全和保密,他还是信得过的。
郭以群玩得高兴,旁边的崔红英自然就高兴。崔红英上了年纪,微微有些发福,脸上的肉也有往横向生长的趋势,焗了油的头髮盘在脑后,显得头更大。但胜在保养得当,皮肤紧绷油亮。隔着桌子,她捏起酒杯,朝纪珩举杯示意,眼眸带笑,对他今晚的安排表示满意。
纪珩举杯頷首,礼貌回应。抬起头,正撞上崔红英別有深意的笑容。
作为鸿应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崔红英並不像其他成功的民营企业家一样,有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创业传奇。而是如空降兵一般,一夜之间,鸿应集团旗下酒店、会所、酒吧爭先恐后地剪彩开张,遍布了勒城的大街小巷。来勒城不过十年光景,崔红英已经是本市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成功女企业家,鸿应集团也成了勒城市的知名企业,对地方財政的贡献榜上有名。
郭以群喝得有些多,脑子还清醒,但膀胱忍不住,起身去了卫生间。主角一走,酒桌上的气氛明显松了些。
「恭喜红姐,又成了件大事。」
说话的是位白净斯文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能坐在崔红英的旁边,地位可见一斑。「有珩哥办事,红姐好福气」,男人细瘦修长的手指捏起高脚杯,杯身的玻璃和他脸上的无框眼镜,相互映射着精亮的光。
纪珩没说话,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牵着嘴角,随意笑了下,算是对白净男人的回应。
崔红英也笑了,未置可否,纪珩旁边坐着的一个寸头男却把话接了过去,「兄弟这话在理,有人出主意固然好,但更得有人办实事才行。」
寸头男是孙晓强,他一贯看不上白羽,这话的意味很是明显,讽刺白羽纸上谈兵。
白净男人笑了笑,拿起餐巾,展开,慢悠悠擦了擦嘴,「谁不知道我白羽就是一介体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再不动动脑袋,还哪有脸在红姐旁边吃饭了。」
白羽这话,明眼人都看出来是说给崔红英听的。表面自谦,实则一句话就把自己同纪珩和孙晓强划清了界限——他俩是卖拳头、卖腿脚的,体力劳动,並不高级;想玩儿阴的,还得靠他白羽。
孙晓强人不傻,却是个衝动的主。他当然听出了这话玄外之音,被白羽一激,就想要发作。纪珩微微偏头,眼光轻轻带了他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毕竟不是个恰当的场合。
纪珩有了態度,孙晓强敛了戾气,提起筷子夹了跟海参,送到嘴边,嘟囔了一句,「老子就看不惯这卖鉤子阴阳怪气。」
一整根海参送进嘴里,嚼得发狠。
第10章红棍、草鞋、白纸扇
纪珩衔了根烟在嘴边,手臂搭在旁边椅子的椅背上,没再搭理孙晓强。孙晓强父母死得早,还有个妹妹。八九岁的孩子,要养活自己和四五岁的妹妹,打小就吸溜着大鼻涕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为了生存,是个敢发狠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天生命烂,不服就干」。后来跟了纪珩,纪珩放心让他跑外,三教九流的人都能接触上,再加上脑子灵光,讲兄弟义气,这些来混得不错,手里掐着鸿应集团里里外外的渠道,大到订单销售,小到打听消息,孙晓强都能一手包办。就是这混帐脾气,一如既往,这么多年也没个起色。
道儿上管孙晓强这类人叫「草鞋」——双脚行千步,万事有门路。孙晓强挺喜欢这称呼,找人做了双纯金的草鞋摆件放家里,还提出送纪珩一个红棍的摆件,纪珩懒得搭理。
「红棍」,就是打手,而且得是最能打的那个。
这么多年,纪珩就是靠能打,拼上今天这个位置的。
而且纪珩不光能打,屁股还擦得干净,在外办事,绝不给人留下把柄或口舌,妥帖利索。这也是崔红英重用他的原因。
孙晓强对纪珩佩服得紧,却和白羽势同水火,孙晓强说他「眼珠子一转全是阴损招」。这么多年,白羽凭着给崔红英出谋划策,参与財务决策,在鸿应集团占有一席之地,人称「白纸扇」。遭到孙晓强的唾弃,「好歹也在道儿上混,諢名都他妈的娘们儿唧唧。」
道儿上形容鸿应集团这三位当家人的脾气,有个顺口溜。
草鞋最浑,红棍最沉,纸扇一摇,杀人杀神。
没多一会,郭以群解手回来,酒桌上又恢復了热络的气氛。瀟瀟也立马收起了手机,长发撩到身后,送上领口大开的胸脯。
趁着郭以群正在兴头上,崔红英藉机提了杯酒,「郭台,过两天我们棉纺织厂开业剪彩,到时您务必赏光啊!」
玩归玩,但郭以群不会听不出崔红英的玄外之音,浅啜了一口酒,「放心,我要是没时间,也安排台里最有把握的记者过去。」
崔红英得了保证,心下欢喜,痛快又优雅地干了一杯,「郭台,时间还早,要不去我们会所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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