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皮紫涨的赵氏,许杏心里直摇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会分轻重场合,这不是给自己招骂、给儿子招麻烦吗?也难怪,她的婆婆金氏动不动就训斥她,方才也不给英子母女留饭,成心下她们的脸。
许杏不知道长青是什么心情,不过能看得出他的脸色不好看。
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许杏第一次真切的同情起长青来。
英子小姑娘听着母亲的话,吧嗒着眼泪哭起来。
“那个,你们既然知道我是个冲喜的,那你们也知道范大哥正月里病得很重的事儿吧?那时候你们来探望过他吗?你们为什么不让这个小妹妹那个时候就嫁过来,给范大哥冲喜呢?”许杏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冥婚的事儿太过晦气,范家都不再提起了,赵氏买许杏这事儿办得不怎么漂亮,她自己也没脸跟娘家人说,所以赵家人也只知道长青病得很重,差点儿不行了,是买了个小丫头冲喜才活过来的。
听了许杏的话,长青大舅母的脸色变了变,却不肯正面回答,而是对赵氏道“你看看,你还是亲姑呢,这么坑英子,这会儿还纵着这么个山旮旯里买来的野丫头给我们没脸,你往日说什么对娘家掏心掏肺,就是这么掏心掏肺的?”
长青冷笑一声,并不再掺和这些,而是转身对许杏说:“你不是说要赶紧把这两个坛子刷出来,好开始加工吗?赶紧走吧。”
许杏自知多言,也不再说什么,推起小推车就跟在长青身后往家走。
长青不说话,许杏有些懊恼,便一边推着车一边说:“范大哥,我方才多言了,我不该胡乱插嘴,毕竟这是你家的事。”
“不必多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以后记得,不需要理会她们。”长青的声调很低,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那咱们把婶子留在那,她可应付得来?”许杏又问。不是她圣母,乐意擦屁股,而是怕赵氏脑子一热,又说些什么不当说的。
“你方才的话说得并不错,我那舅母也不是省油的灯,让我娘长个教训也好。”长青脸色阴沉,“只怕她听不懂你的话。”
然而长青到底没有回去帮衬赵氏的意思,跟许杏一起回了家。
金氏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看见他们回来,身后不见赵氏,脸上便有了满意之色。她也不提赵家来人的事,反倒问起许杏:“又买了坛子,往后天热了,怕是不好再酿酒吧?”
“正是要跟您商量这事呢。”许杏就指指后院方向,“奶奶,夏日天热,红薯渣滓容易变质,我想把这几个坛子放在红薯窖子里行不行?”
金氏没想到她是这么个主意,想了想就笑了:“你这小丫头倒机灵,那窖子一半挖在地下,确实阴凉,你自去用,左右今年红薯下来也都秋后了,现在也用不上。回头我把钥匙给你便是。”
许杏喜出望外,没想到金氏这么好说话。金氏又说:“你若用红薯,我问了,你大姑家里还有些,再者村里旁的人家你也挨家收些,匀开,让家家都能得几个钱,自然乡里都念长青的好。”
除开她观念里的一切都要以长青为主这一点,金氏说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和许杏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她目前加工产能有限,且还做不到惠及全村呢。
许杏也没说这令人丧气的现实,只应了声,就去刷洗新买的两个瓷坛子了。
她不好让赵氏提水给她用,因此每次要处理红薯的时候都是自己去井边打水,可她人小,还在长个子,老担水怕长不高,只好每次都打半桶水,多跑几趟。担水捡柴都是她自己出力,这才完美的堵住了赵氏的嘴,可是她自己确实累得很。
把活分散开来干会好些,现在有了坛子,还得去再买几个大盆,不然没地方盛淀粉,许杏好好把这事记在心里,打算下次去镇上杂货栈买来。
新买的坛子刷好晾上,赵氏也没精打采的回来了。她眼睛有些红,似乎是哭过,不过并不敢说什么,低头挽了袖子就进灶房去做饭。
下午金氏出了门,不知去谁家串门子了,许杏便拿了钱和大秤去范氏家里买红薯。
虽然没要到许杏的手艺,可是对于许杏上门买红薯,范氏还是很欢迎的,自己称好了一百斤红薯,让两个儿子帮忙给送过来,一边收钱一边笑着跟许杏说:“我家里还有个几百斤,你要用,大姑都给你留着!”完全心无芥蒂的样子。
许杏更不觉得尴尬了,也笑着说:“我还得再要三百斤,您看看要是罗叔得闲了能不能一遭都给拉过来?”
“那有什么不能的?等下晌他回来我们就给你送去!”范氏道,“大姑家里人口多,攒不下那么些粮食,不像你们家里,红薯都吃不了,你娘一下子就卖出去一千斤,可惜找错了人,卖便宜了,留给你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