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或者说,他看上去自大狂妄,从来就没打算要掩饰自己的想法。路知意几乎能轻易看明白他的念头,所有想法都清清楚楚摆在脸上。他看着她的高原红,很轻蔑。他扫过她极短的发,面露不屑。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不耐烦的信号,似乎觉得跟她说话是浪费时间。顿了顿,她说:&ldo;是。我对胸肌比我发达的小白脸没什么兴趣,所以你大可放心,除非我想不开,否则绝对不会跟你产生交集,引起你的注意,不管是用可乐,还是什么煤气瓶。&rdo;优越惯了的人,总以为所有人都在不遗余力围绕他转。她替赵泉泉最后一次道歉,&ldo;对不起,今天的事是个意外,请你不要放在心上。&rdo;&ldo;……&rdo;&ldo;我还有军训,先走一步。&rdo;路知意转身走了。陈声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砸了人,道歉毫无诚意就算了,还反过来骂他。因为她那句小白脸,昨晚他已经被寝室里那三个畜生嘲得丧失自尊,今天居然又来一遍?台阶上,身姿笔直的高个女生穿着军绿色制服往上走。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ldo;路知意。&rdo;不疾不徐,一字一顿。路知意脚下一停,回头,还没看清他的人,就见一道阴影当空袭来。她下意识闪躲,一个趔趄扑在台阶上,可那玩意儿还是咚的一声撞在她腰上。那瓶可乐已经是二十岁开头的大男生,幼稚起来有多可怕?陈声扭头,撩开卫衣下摆,看了眼腰上的淤青,又松手往椅子上重重一坐。结果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嘶的一声蹙起眉头。先跑个三千米,紧接着三千个下蹲,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高原红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他有点心烦。指尖在桌上叩了两下,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正打游戏的凌书成:&ldo;你那两条中华呢?&rdo;凌书成头也不回,打得正嗨,&ldo;柜子里呢。&rdo;陈声霍地站起身,毫不意外又感受到四肢传来的一阵酸痛,脸色更难看了。几步走到凌书成衣柜前,拉门,抽了两包烟出来。命根子被人拿了,凌书成顾不得打游戏了,警惕地侧头看过来,&ldo;你干嘛?&rdo;陈声:&ldo;借我两包。&rdo;&ldo;你又不抽,借来干嘛?&rdo;&ldo;有急用。&rdo;凌书成的视线胶着在他手里,&ldo;我好不容易从我爸那顺来的,冒着被他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的风险,你不交代清楚用途,是不是也太不尊重我和我爸的父子情了?&rdo;要做坏事,陈声没脸说。顿了顿,他指指显示屏上的游戏界面,&ldo;你要死了,倒计时三秒钟。&rdo;凌书成霍地回过头去,这才发现自己站人家塔下了,也没个小兵保护着,血条见底,赶紧手忙脚乱一顿操作,治疗加闪现出塔。结果一群小兵从身后射来的炮弹还是把他打死了。屏幕一片灰暗。队友们在对话框里疯狂打问号,问他为什么送塔送人头。他赶紧解释:&ldo;接了个电话,不好意思。&rdo;再回头,罪魁祸首不见了。操,他的烟!赵泉泉砸了人却让路知意背锅,这事叫苏洋有点想法。当天夜里,四个人都早早躺上了c黄,四肢酸痛,压根不想动。苏洋看了眼对面,黑暗里,赵泉泉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还没睡。她语气平平地问了句:&ldo;赵泉泉,你今天砸到别人了,人家找上门来,你干嘛不吭声?&rdo;赵泉泉动了动,说:&ldo;我想解释的,没来得及……&rdo;苏洋嗤地笑了一声,&ldo;没来得及?&rdo;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