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听不懂吗?!我们大人都说了其中有误会,”南园实在忍不住,快速冒出一句。
叶赤灵哪里会理会,她就是这个倔脾气,要不是东西还没有搬完,她现在就能将宁清歌往房间里一推一锁,然后在房间外蹲守一天,保证完成盛拾月不想见对方的命令。
三人僵持在原地。
夜风拖着树梢绿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落入水畔,掀起圈圈涟漪,晃到湖中心的船板上。
消失已久的盛拾月就躲在这儿。
她这人被惯得娇气,夏怕酷热冬惧严寒,即便有冰鉴消暑,也总在夏夜转辗反侧。
而后便有人想出了个绝妙点子,在府邸后院挖出了一方小湖,再向外挖渠引来山泉水,引入其中,湖内养荷花,湖外设长亭回廊,长竹搭在亭上,竹筒凿有零零碎碎的细孔,只要有水流淌而来,便会顺着细孔淅沥落下,形成一片雨帘。
而盛拾月便宿在湖中心的小船中,雨帘掀起清凉,又有荷香常伴,水波轻晃木船,盛拾月总算能在夏日安睡一整夜。
不过自从宁清歌搬来后,她已许久未到这儿来。
“唉……”
叹息声悄然出现,又快速消散开,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出现过。
盛拾月只着宽松白色里衣,发丝如海草般随意披散,身下是叠了一层又一层的柔软缎布,船头驱赶蚊虫的线香缓缓燃烧,缥缈白烟半遮住她面容,可却蒙不住带着愁绪的眼眸,
“烦,”盛拾月气得又冒出一句,好看的眉紧拧着。
从傍晚红日落下,她就躺在这儿了,又倦又累就是合不了眼,闭上眼是宁清歌的脸,睁开眼是屈钰狰狞的喊声。
想又想不通,想忽略又忘不掉,最可耻的是对方步步算计,她还忍不住……
眼前又闪过夜市之中、灯火阑珊处,那人浅淡的笑颜。
盛拾月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若是说出去,不知道孟清心他们会怎么笑她。
汴京头号纨绔?肆意妄为的家伙?
还不是让一个所谓谦恭矜雅的丞相大人给玩得团团转。
明明早就知道对方用心不纯,偏就因为这因为那而心软,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盛拾月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一巴掌。
还意外撞
见呢?分明就是宁清歌和那花魁故意下套!让她傻乎乎撞上去(),平白无故花了那么多银两☉()_[((),最后还被对方坑了一把,踩着自己的脑袋当倚翠楼新楼主。
她一想到这儿,便烦得要死,不由一个翻身,便贴到船沿处,保持着一个要掉不落的危险姿势。
无意垂落的发丝拍至水面,随着水波飘起。
远处荷花正开到最好时刻,在夜色衬托下,争先从翠色圆叶中钻出,淡粉花瓣片片舒展,露出细长花蕊,薄香一缕缕袭来。
盛拾月愣愣瞧着,无端又想起某个人。
宁清歌倒是挺像荷花的,可惜她感知微弱,闻不到宁清歌的信香,只能在胡乱猜测,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就是荷花……
眼瞳虚晃,思绪飘远。
等反应过来,盛拾月又气得骂了声,怎么到处都是宁清歌!
分明旁边没有讨厌的蚊虫闹人,可却有更令人烦躁的宁清歌。
她身体一偏,便直接往湖中落,发出“啪”的一声水响。
人往水里坠,不断往下沉,耳畔只剩下闷闷水声,不停往耳朵里钻,一切都被淹没,淹没在黑与蓝交织的湖水中,发丝与白衫都在极力往上拉扯,可盛拾月却越来越靠近湖底,要落入伸长枝叶的水草怀中,周围小鱼被吓得甩尾,一下子就溜走。
盛拾月就这样,被冰凉的静谧给吞噬。
不是她被气得一时冲动,夏日极热时或是心情烦闷时,甚至有时候什么也没有,只是单纯是想玩水,她都翻进湖水中,反正曲黎等人都已习惯,每次都会提前备上热水,等她胡闹够了就泡进浴桶中,消去一身寒意。
她便由着自己胡闹,由着这样的静谧将一切都压下去。
可远处的水波却被掀起,有人拼命向她游来。
盛拾月一愣,继而被拽住手腕,用力往上扯。
这是……
宁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