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决定,嘉远帝闭上眼,“那日卿言愿在驱逐外敌后挂印归乡,可朕若当真如此行事,岂不是让天下人心寒!”嘉远帝篡改了当年的真相,又在霍青山开口前聊起对方这些年的功绩,状似无意地提到霍青山一手组建出的轻羽骑。轻羽骑多是当年霍家军的人,霍家获罪后,霍家军解散被充入各处,多不被重用,甚至被排挤打压。霍青山花了很大力气才将他们收拢回来,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地方,现在又怎么舍得将这份安稳毁掉?霍青山挺直的脊背一点点弯了下去。嘉远帝终于满意,只要对方肯识趣,他自会补偿他一个体面。于是尊贵的帝王从御座上拾阶而下,站直着将手递到跪着的臣子面前:“爱卿?”“谢、陛、下、隆、恩。”一只大手猛地攀上手腕,骆与时下意识看过去,正好对上陆曜的眼睛。这双眼睛里边布满了血丝,像是暴雨来临前云层中密布的闪电,触目而压抑,黑色的瞳孔幽深,藏着浓烈的痛苦不甘和偏执。骆与时的心颤了一下。“卡!”负责人胳膊夹着剧本小跑过来强行挤进两个人中间,“这一遍效果很好,两位老师先休息,我们这边看一下有没有镜头需要补拍。”他被骆与时搞怕了,对戏的时候一直拿着剧本在旁边守着,片段一结束就立马跑了过来。两边的助理也跟过来簇拥着骆与时和陆曜回到休息区。经纪人被喊去看刚才拍的镜头里有没有不能播的,韩清扶着骆与时坐下,将骆与时的奶茶递过来。见对方似乎有些愣神,他举着奶茶在骆与时眼前晃了晃:“时哥?”“时哥!”“嗯?!”骆与时一激灵,抬眼看了看韩清示意他小声,“我没事。”“就是刚刚……我不自觉就出戏了。”他是天生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入戏容易出戏却也难。所以李诚不允许让他随便深度入戏,尽量只使用各种演戏技巧来接近深度入戏的状态。这种演戏方法难免会让演技下降,但几年下来,骆与时的技巧用得愈发纯熟,和许多老戏骨对戏时都没出现过问题,却不想今天差点在陆曜这里翻了车。骆与时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陆曜刚刚用力过猛,把那里都攥出了红印。骆与时用另只手顺着红印将手腕重新握住,温热的触感又将他带回那一瞬间的心悸。幽深的眼神如同漩涡引人下坠,趋利避害的本能强制将他从入戏状态抽离了出去。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和他初学表演时被老师的演技吓到瞬间出戏时几乎一模一样。难道他的演技竟是在那一瞬间被陆曜反超了吗?不应该啊。他早非当年的表演初学者,陆曜也不是演戏大师。骆与时垂眸回忆着来之前看过的陆曜往期的表演,陆曜这种非科班出身的演戏都不讲究什么技巧,就是直接将自己代入进去然后揣摩戏中人的反应。他和戏中人重叠的地方越多,演出的感情就越真挚,表现出的演技就越好。所以陆曜的那个眼神真的是演出来的吗?那他演的成分里有多少是霍青山,又有多少是他自己?骆与时下意识往陆曜的休息区看过去。“陆曜他胃不好,不能在坐车前吃饭,现在正吃着呢。”韩清指了指排练室关了一半的大门,陆曜正捧着盒饭站在门外,旁边跟着给他拿水的助理“陆曜怕盒饭有味道,所以吃饭都是去门外。但是走廊热嘛,就一般给他留一半的门。”“他旁边那个助理叫王召,是助理里的老大,从出道起就一直跟着陆曜。”韩清努努嘴,语气贱兮兮的:“瞧见没,伺候吃饭这种活都被他包了,其他助理凑都凑不到跟前,就挺烦他的。”骆与时闻言哭笑不得,“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去搜集八卦消息了?连人家的内部矛盾你都知道。”韩清嘿嘿一笑:“之前去领奶茶的时候发现有个小助理跟我应该是老乡,就趁你们对戏的时候去套了下近乎,还交换了联系方式呢。”这样吗?骆与时勾勾手指示意韩清靠近:“那你帮我去打听一下……”“不行不行。”韩清听完直摇头,“诚哥说了让我盯着你,不许你产生粉上徐璨阳或者陆曜的想法。”骆与时粉谁谁塌房虽然是个梗,但毕竟是玩笑性质毕竟大,如果牵扯到现实中合作过的明星说出去就没那么好笑了。骆与时黑线,不知道韩清是得出他要粉陆曜这一结论的,“我让你帮我打听一下陆曜最近有没有上过表演课是好奇他的演技,又不是好奇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