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万两!”皇帝气的在庭前来回踱步,“够干多少事了,户部的库房里有这么多存银吗?”
冯相在下面不吭气,见皇帝还生气,这才缓缓说,“秋收后或许有,但平日没有。”
钱银一到账,各个衙门就跟讨债鬼一样上门来哭穷,冯相在花样翻新的哭穷里,早就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就算如此,户部平时存放的银子也不多。
最近账目上才算是宽裕了些,前有贩卖福寿双果收入的一百多万,后有办《大焱报》赚取的银两。
但不管放在哪儿,三百万也是一笔大数,势必要查清楚的。
皇帝兀自发泄着怒气,好容易心情平静下来,“罢了,这么多银两,想必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查清楚的,总要一段日子,冯卿先回去吧,年下近了,先把户部的事清一清,收拾好。”
官员也是有年假的,到元宵结束,这段时间不需要办公,安心休息。
冯相躬身应是,返回户部处理公务,一口气忙到中午,稍微出来活动活动手脚,就看到有官员陆陆续续从某个小房间进进出出,走时怀里还带了一包东西。
他叫住小吏,问这些人看着面生,为何能够进出户部,小吏答,“大人,这些是过来借库银的官员们,快过年了手头紧。”
冯相恍然,“差点忘了这茬,他们也不容易,年关难过啊。”
过年是一年里最隆重的节日,亲友聚会好友走动,都少不了要银钱支撑,囊中羞涩者只能找户部借一借库硬,先撑过年再说。
这是小事,冯相看了一眼就忘了,转头进入繁忙的公务中。
而沈知澜家中,正在清点存款。
从前家里捉襟见肘,发了禄米后第一件事就是先还欠款,接下来省着用,偶尔还要落个饥荒。现在,不说几次赏赐,就是蜜饯生意都赚了不少。
趁着年关,杜二舅专门做了一个送礼蜜饯套装,深受京城人民欢迎,一口气赚了好几百两。
现在点点算算,归拢到一起,居然攒下一千多两的家底。
沈齐拢着这么多银子,眼底都在冒金光,银子,都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杜珍娘犯愁,“这些银子怎么放呢,存钱庄?我不怎么放心。”
“一半存钱庄,剩下的大半换成金子,剩下的再留着日常所用。”沈齐早就计划好该怎么用,也更符合家中习惯。
“至于今年的年夜班,花钱请人做,也热闹热闹!”沈齐大手一挥,哪怕要多花钱也不在意。
“好吧好吧,既然你开心。”杜珍娘顺了他的意,同意这个安排。
尽管她也挺心疼钱的。
现在酒楼提供帮忙做饭的服务,来往进出的极其热闹,听着他们小院里的欢声笑语,邻居们不免羡慕起来。
眼瞧着人家出去做生意还真赚到了钱,现在大大方方花用,还真让人眼馋,老话说得对,树挪死人挪活,明年他们也试试!
沈知澜去街上逛了几圈,收到足够的爆竹烟花,兴高采烈的带回来准备燃放,现在没有禁放令,想玩就玩,甚至一放爆竹,整条街的小孩都闻风而动,冒出来看热闹。他也不小气,挨个分给他们玩,叮嘱注意安全,不要伤到旁人和自个。
沈潭在旁边照看弟弟妹妹,弟弟妹妹想玩又害怕爆竹的响声,沈潭只好亲自动手。
火药的硝烟味,烟花的绚烂,五彩缤纷的颜色照在冻的红通通的脸上,沈知澜在心里默念,新年你好。
正月里也是极热闹的,到处都有灯会和集市,还短暂解除了宵禁,让百姓在一年辛劳后可以尽情享乐,放松身心。
百姓们都在享受难得的假期,只有钦差还在苦逼的查案子。
罗夫人哪儿找不到缺口,织造一声不吭,问起织造副手也不知道此事,平时掌管账房的钥匙只有织造一个人拿着。
初一各种旁敲侧击,可对着一个闭嘴蚌壳,就是没有法子。初一只要另辟蹊径,亲自去翻看每年的账本。
库银一进一出都是要登记做账的,哪怕是假账也是账,能够找到些许线索。账房里不能点炭盆,生怕明火把账本点燃。初一一头扎进去,带着几个弟兄把账本挨个挨个的翻查,终于找到了那一根线。
织造上任也是近十年内的事,在前面的账目他也插不进去手,那为何这份账目在更多年前,就有伪造的痕迹了?
钦差大为振奋,这肯定是一条线索,顺着线查下去,没准能够掀翻一个利益集团!他拿着这份证据去审问织造,织造只是再次劝道,“大人,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一团浑水,但凡踩了进去就不能清白脱身,到此为止吧!”
钦差深深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他还想让织造戴罪立功,没想到全是白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