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就此罢了,朕不追究。”
韩林鸿猛地起身:“陛下!”
殷无峥目如狼般冷戾地瞧过去,“怎么?”
韩林鸿心头一悸,恍惚了片刻,才沉下心高声道:“陛下受奸人迷惑,枉顾忠臣,你们还在等什么?!”
然而恢弘古雅的大殿安静得针落可闻。
几息之后,韩林鸿终于有些慌了,连追随他威逼皇帝的官员也都纷纷起身,慌乱不已地交头接耳眼神乱飘。
殷无峥坐在上位,眼神仿佛是在看跳梁小丑。
“怎么……”韩林鸿愕然不已,“怎么回事,人呢?!”
“韩大人,不会是在找下官我吧?”一声调笑响起,门口站着个身着武袍的年轻男人,神情戏谑,正是早该死在庄慕青手里的段乔义,他佩着刀,身上还沾着血,冷笑:“下官可是从地狱爬出来,向各位大人索命来了。”
瞧见段乔义站在这儿,韩林鸿等人还有什么不懂的,这局棋,他们从开始就输得一塌糊涂。
“庄、廷、敬!”韩林鸿脸色惨白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宫铭与越隽也从后殿带着护卫鱼贯而出,身上都沾了血迹,一时间大殿内弥漫起浓郁的血腥气。
越隽拱手道:“启禀陛下,逆贼已尽数伏诛。”
早在上朝前,他们便已与逆贼厮杀起来,殷无峥的这盘棋早已定下结局,没再没有第二条路。
参与密谋的官员有人踉跄跌坐在地,庄廷敬假意合作,分明是在将他们往死路上引!
“陛下,陛下饶命啊!”
终于有人跪地叩首开始求饶,一干人等便连成了片。
殷无峥不为所动,冷声吩咐:“都带下去,交由刑部审理。”
103。袭杀
段乔义将已伏诛和被押送刑狱之人报给殷无峥,特意提起:“不过并未瞧见周绍,此人今日休沐,想必并未参与此次谋逆。”
殷无峥微微蹙眉,庄廷敬送入宫的名单上有周绍的名字,但今日围宫却没有周绍。
正思索之际,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从外边跑进来,口中还高声喊道:“净麟宫出事了!逆贼冲到净麟宫了!”
段乔义与越隽等人面面相觑,皆面露错愕。
眨眼间,殷无峥已步履如飞地出了殿。
段乔义与脸色难看的越隽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喝道:“护驾!!”
谁也没想到周绍会那般突兀地带人出现在净麟宫,长醉欢发作后的凤栩最虚弱,在发觉外边刀兵围困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殷无峥败了。
倘若他还在,周绍怎么可能跑到内宫里来,但转眼瞧见周绍他们一行人满身污秽,便又了然,他们走了宫中用来排水的暗渠。
净麟宫守卫森严,可周绍既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院子里,想必巡查的侍卫已经被他杀干净了。
“你留在这儿。”凤栩将想要去通风报信的允乐揪着后领扔回屋内,“听着,你出去也是送死,我会尽力撑到殷无峥来。”
后宫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定然不会悄无声息,只要殷无峥听到风声就定然会赶来。
说罢,他将殷无峥早已还给他的机弩藏在袖间,取下了墙上挂着的一柄长剑出了屋门。
周绍已经带人冲到了院子里,他沉默了片刻,手推刀鞘,寒刃出鞘半寸。
“陛下。”周绍沉冷执拗的声音犹如万古不化的寒冰,“臣来送你上路。”
“难为你特意来杀我,暗渠不好走吧。”凤栩波澜无惊地与他对视,“我几时见过你?”
他定然见过周绍,却不明白周绍为何要杀他,更不记得几时见过。
东方日升,万顷粲光倾泻而下,凤栩便站在光中,一袭云锦白袍,同周绍记忆中衣着鲜艳张扬活泼的凤栩很不一样,他说:“宁康九年,陵午门前,小人是宫中值守,受宋党刁难,陛下彼时还是靖王,为小人解围,想来于陛下而言,只是件不足道的小事。”
那确实是一件小事,凤栩虽然不理朝政也不懂那些,但好歹知道宋承观不是个好东西,他手底下那些人也不是好东西,还同自己兄长作对。
于是与宋党过不去也是寻常,他不在乎救的是谁,只是想与姓宋的那些人作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