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姜慢慢地回忆起自己醉酒之后的事情,心中渐渐地充满了恐慌。她试探着问道:&ldo;奴婢昨晚醉酒之后,真的有向六皇子献上歌舞?&rdo;&ldo;有啊。&rdo;楼青煜道,&ldo;你还唱得声情并茂,跳得也是欢快极了。没想到你这个小宫女连本皇子也敢欺瞒,从前说什么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其实……&rdo;本来楼青煜想说,其实你精通歌舞,声音和舞姿都不输给那些受过训练的宫女,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自己和这个小宫女分明还是有着新仇旧怨的,怎么能够开口夸她呢?楼青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假装正经地清了清喉咙,道,&ldo;你可知,你已经将一个天大的秘密告诉我了‐‐&rdo;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可是他一想到那个秘密,又觉得十分愤怒。正文香肩倦倚娇无语(4)云姜实在想不起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发问,楼青煜就迫不及待地说:&ldo;你说了一些沈将军和夏妃的事。&rdo;他一边说,一边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他盯着云姜,道:&ldo;你以为我会永远不知道吗?&rdo;云姜心里生起一阵寒意,好像有谁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便从万丈悬崖的边缘坠了下去。她的眼前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沈就澜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他若是知道泄露这个秘密的人是她,他会有何感想呢?他会讨厌她吗?他会恨她吗?茫茫的一层水雾,将红锦绿缎都浸透了。雕花的窗,镂金的炉,纷纷腐朽。熹微的晨光不是暖,尽是寒。房内的空气犹如结了冰霜。周围变得十分安静,仿佛有大风掠过,她能清晰地听到风声。楼青煜默默地转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忘记了自己从来都是讨厌看到女子流泪的。云姜在他的面前哭,曾经拂了他的好兴致,可是这一回他却不觉得气愤。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也在跟着她的表情变化。她羞愧,他便觉得忍俊不禁;她愤怒,他就有几分着急;她受到惊吓,他又觉得得意;她尴尬,他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这样的感觉,从前他只对一个人有过,那个人便是死去的洛家小姐洛明栀。洛明栀可以在他的面前哭泣,他不会责备她,反而只会觉得心疼。他会安慰她,哄她开心,想要看她重展笑颜。可是如今那个人却化成了天空的繁星,红尘里的一缕轻烟,她再也不会在他的面前出现了。想到这里,楼青煜不禁悲从中来。楼青煜和云姜都沉默了,他们不说话,仿佛彼此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他们虽然身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各自怀着心事。他们的脑海里只有自己想着的那个人,那张脸。冬日的寒意又浓了几分。云姜冻得双手通红,像在染料缸子里泡过似的。她一直在忙,刚歇下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太监的传唤:&ldo;靳云姜‐‐&rdo;&ldo;在‐‐&rdo;云姜立刻起身,向跨进门的太监总管张公公行了礼。张公公将拂尘一挥,道:&ldo;你随我去校场那边。&rdo;&ldo;校场?&rdo;云姜不明原因,只是先前听说楼青煜在校场与人比骑射。她以为像她这样的宫女是不用去的,没想到张公公竟然亲自来传她。她心中隐隐地觉得不妥,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好随着张公公往校场去了。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般在人们的脸上切割。空旷的校场上,众多的太监宫女们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他们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云姜走过去,只见楼青煜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袖口扎得紧紧的,俨然是武士的装扮。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见云姜来了,嘴角便浮起一抹清浅的笑。&ldo;我们开始吧。&rdo;楼青煜从容地站起身来。云姜还在想,他是在跟谁说开始呢?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了一声明朗的回应:&ldo;好。&rdo;云姜寻着声音看过去,在校场的另一边,楼青煜的对面站着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他正是沈就澜。云姜顿时停住了脚步。张公公在她的后面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跟着他走。他将云姜带到楼青煜坐的椅子旁边,低声道:&ldo;你就在这里候着,皇子要喝茶的时候,你便给他递过去。&rdo;&ldo;是。&rdo;云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直直地望着沈就澜,心中却不是滋味。斟茶递水分明不是她的工作,况且有这么多宫女在场,为什么非得要她过来?她看见楼青煜回头冲她冷冷地一笑,她的拳头便握得比石头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