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说着都有些气笑了:“我江怀雪但凡少一点能耐运气,早就让你们一家剥皮饮血吃干抹净了,还能等到您纡尊降贵,来跟我谈合作?”
江怀雪把话说破,曾贤也收起了怒意,冷笑了两声道:“你总是揪着这点恩怨不放……我早同你解释过,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做的糊涂事,我也不赞成,至于关你那次也不过是因为政见不合,朝局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你是真把自己当我爹了呀。”江怀雪怒极反笑:“我是活该任你予取予求吗?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你从开始拉着我谈志向谈苍生,后来非要插手我的婚事,把自己的亲族和我的生意搅在一起,又迫我攀附仁党……这所有一切,不都是你步步为营死活要赖上我的吗?”
“你总说联手,可联手讲得是个你情我愿合作共赢……你处心积虑步步紧逼,难道心里不清楚,我们哪有合作的前提?我江怀雪没有你,照样诸事可成,可你若是没有我江家,什么都不是!”
“竖子不足与谋!”曾贤又被激怒道:“江回涯也就罢了,凭你也敢和我这样说话?你幼时叫姑父的时候可不是这种嘴脸!我早知道,你们江家这些人都是些道貌岸然之徒,表面亲厚,说到底你和江回涯,还有你那不成器的爹都一样,何曾真的把我当做一家人?!”
这强词夺理弄得江怀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匪夷所思道:“本是陌路之人,毫无血缘亲谊,江氏一家三代哪个亏待了你?可你呢?你有一天,把我们当过一家人吗?你那副心怀天下的大奸似忠的模样我至今还记得,一骗就是二十年,梨园名角都没你能演!”
“我骗你什么了?”曾贤倒打一耙道:“我曾贤为官二十余载,不敢说自己毫无错处,可我没亏待过百姓!无论是两广福建浙江……在我吏治之下何时饿死冤死过一个百姓?”
“你没睁眼看到,就可以当做没有了?你攀附仁党上下其手贪墨敛财,搜刮得哪一点不是民脂民膏?”江怀雪匪夷所思道:“御史台参你十八项罪名,哪一条冤枉你了?现如今还巧言令色让我敬你心怀苍生始终如一?”
“官场讲得就是和光同尘,府衙开支*么多,推行什么事都要上下打点,你那里给钱也不痛快,没钱怎么做事?你以为两手一挥空口白话就有人信服你吗?我夜眠不过六尺,日食不过三餐,又有多少钱是花在了自己身上,不都是为了实心做事吗?!”
裴书锦都被曾贤的雄辩之才气得有些哭笑不得,突然帘幕一动,只见柳霏烟提着一把剑飞似的冲了出去,逼到曾贤身前,一张瑰丽的脸比腊月的冰霜还要严寒,她拔剑出鞘,几乎是咬着牙道:“死到临头还在颠倒黑白!构陷忠良,害人满门抄斩,也是你的心怀苍生实心做事吗?!”
江逐星也紧跟着追出来,伸手拦在柳霏烟身前,颇为冷静道:“大事已成,切勿冲动。”
“柳霏烟?”曾贤抬起头来愣了一下,并不避她剑光,眯眼道:“你?……这有你什么……”
“子衿,把剑收起来。”
江怀雪说完转向曾贤:“姜子衿,还有印象吗?”
“谁?……她是姜子衿?”曾贤大为意外,也并不畏惧柳霏烟仇恨的目光,只幽幽道:“不可能啊,那年我随你父母去姜家提亲,见到的可不是她,后来更偶遇姜子衿不止一面,无论活的还是死的,那人样貌平平,都不是她……”
柳霏烟直面曾贤,冷笑道:“是天不亡我姜氏,留下我亲眼看你人头落地。”
“你见到的姜子衿只是她的侍女。”江怀雪语气放缓,轻抚衣袖解释道:“子衿她幼时便显异相,姿容瑰丽非常,江湖术士说她有倾城遗祸的命格,让她深居简出,上山避世学艺。”
“你们上门提亲那时,子衿怕我是以貌取人之辈,故意让侍女假冒试探,可我当时无心婚事并未亲去,子衿想我并无诚意也不想勉强,不愿表明正身出嫁,干脆回到了山上……可我父母初时一无所知,并不介意女方姿容平庸,极尽仁善宽和,便让那侍女动了心思,故意以姜子衿的名义在外招摇,又与我父母殷勤交往,认准姜大人碍于情面不好拆穿,就想以此迫使姜大人假戏真做干脆认她做了女儿……”
江怀雪谈及往事娓娓道来,柳霏烟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收起佩剑,有些神思恍惚道:“那时我父母心中也很是不安愧疚,但他们苦口婆心也不曾说动我,无奈之下威胁我要和我断绝关系,真的认那侍女做女儿……”
“我当时任性之至,连家也不回了,随便他们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