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陷入了沉默,不过当初组队执行组织任务时这就是他们之间常有的氛围,因此倒没有尴尬。
诸伏景光在脑中细细捋顺了抵达目的地后该做的事,恍然出神,意识飘到了记忆中圣诞节后、元旦前的某一天。
那天他摘下便当店门口挂着的营业牌,正要关门,一只有力修长的手挡住了木门,随即展臂顺势一推,松田阵平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安室透。
这个阵仗一看就是不速之客——至少能肯定不是来买便当的。
很快诸伏景光就知道,原来是幼驯染派去保护松田的人全被反侦察,最后不得不坦白一部分实情。
安室透动作很迅速,已经通知了两人在公安的直系上司,补交的报告也通宵写得差不多了,垒成一摞可观的厚度。
最后三人聊到快天亮,能告诉的都说了,像组织任务与fbi矛盾这些也坚决没吐露半个字。
当时的红方联盟基本组建完成,怪盗小姐与工藤优作也讨论过几个大致计划,最后都先被他们自己给否决了。
因为缺少一个契机,一个令黑方自乱阵脚、暴露破绽的契机。
这些计划没必要瞒着,松田听完后思索几秒,露出与在警校闯祸时如出一辙的笑容,指着他自己,“我来当那个契机,够么?”
两位幼驯染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以前从未想过的思路,但粗略一想,又貌似有行得通的可能。
诸伏景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照这个计划,你不是很危险吗?”
“是啊,但继续按部就班又有什么意思,我和小林仍然要时刻留着心眼注意哪天会被抓走当祭品,你和降谷没有一瞬能够放松,唯恐暴露了卧底的身份,市民们也有潜在的危险,”松田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靠在店内的椅子上往后仰,“能忍受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怎么还会放弃把握近在眼前的契机。”
如果害怕就止步止损,他就不会当警察,不会在毕业后进入爆处组了。
“怪盗辛蒂瑞拉缺少棋子的话,我就给她当一回棋子。”
他的性格气质相较警校时期沉稳成熟了许多,五官轮廓也没有当初的青涩,英气逼人,乍看行事狂野
,实际粗中有细。
一开口却还有桀骜不驯的影子,字典中没有退缩,只会全力以赴踩下油门冲刺。
警察,要带着荣誉和使命感服务国家与国民,尊重人权,公正且亲切地履行职务,严守纪律、保证团结,每日三省吾身,提高能力、充实自我,保持清正且踏实的生活态度。
松田他,为了怪盗辛蒂瑞拉的计划甘当棋子,为了同期的安危愿意赴险,为了公众的利益乐意接受死亡。
“……松田,你果然是我敬佩的男人。”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说什么理所当然的话。”松田坐直了,冲面色严肃的安室透挑衅般轻哼,“有异议吗,zero?还是说要跟以前一样唱反调?”
“hiro,我果然还是和这家伙合不来!”安室透立马向幼驯染告状,随后别扭地撇开头,攥紧拳头。
“……但这件事,我没有异议。”
松田挑眉,伸了个懒腰起身,“行,那我回一课了,你们商量好记得通知我。”
他走到门口推开门,忽然微微侧身回头,“喂,记得中午送两份便当给我,要咖喱土豆的。”
然后不等回答就当对方默认了,啪地关上门,在日出清晨中大步离开,全然听不到便当店里传出安室透的骂骂咧咧。
两位幼驯染一起整理了提交给上司的说明报告,又在信纸上写明了这次谈话中松田的意愿,折进信封放在隐秘的联络点。
元旦当天,信封不见了,很快就在夜晚收到怪盗辛蒂瑞拉认可的回信。
自此,红方开始了长达近三个月的筹谋,终于在今日迎来了决战前的黎明。
——
清晨七点,海面的雾散去了大半,太阳渐渐出来了,略带温暖的光驱逐着甲板上的潮气寒意,照出了不远处小岛的轮廓。
那就是组织的大本营。
波本和基尔进入控制室准备靠岸,而坐在船舱上打了半宿盹儿的怪盗小姐努力地舒展略微酸麻的身体,轻盈地翻到甲板上,隔着控制室的玻璃冲两位合作者点头示意。
接着走向甲板围栏,一把抄起了江户川柯南用一边手臂夹住。
“……”
大概是太多人用过这个姿势运送小侦探,他甚至还稍微调整了下角度,让携带者更加便捷省力。
辛蒂瑞拉很满意他的识相,低头问:“你玩过太空球吗?”
江户川柯南一愣,太空球,是指儿童乐园里水池上的那种巨大透明、可装一至两名儿童进入封闭,漂浮在水上翻滚游玩的那种,太空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