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给克洛丽丝做了新的床榻,宁芙这次没发出异议,只像鹌鹑一样捧着泽费罗斯给的水杯窝在她的座位上,只是她现在身形修长些许,不像鹌鹑更像只天鹅。
那团她原来当做睡床的发了芽的干草,也被西风神的风使送到岛上的树林里安置。
“好了,泽费罗斯。可能有些事我们需要确认。”
在西风神神力滋润下,再次强大了些许的爱神厄洛斯不得不再次主持这此严肃的谈话,祂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厄洛斯知道,有些隐秘,或许也到了无法再掩饰的时候了。
“你对酒神狄俄尼索斯了解多少?”
爱神厄洛斯缓缓吐出祂胸中的话语,平日恬静的湖蓝色眼睛一瞬不离地看着泽费罗斯的反应。
“酒神狄俄尼索斯?”
西风神泽费罗斯拘谨地坐在位子上,本来还预备要再次被爱神厄洛斯严厉审问。
但没想到,看着爱神厄洛斯在那边斟酌纠结半天后,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和现在的场合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突兀。
泽费罗斯本来是习惯性地想要勾起嘴角笑一下,但看着爱神严肃的神情,西风神还是没能露出笑脸,祂只能低头细细思索自己知道的关于狄俄尼索斯的信息。
狄俄尼索斯是最后一位进入奥林匹斯山位列十二主神之位的神祇,宙斯与人类女子塞墨勒之子。
怀孕的塞墨勒公主被赫拉化身的老妪挑唆后被执念侵入了心神,执意要神王宙斯在她面前现出神祇本来的面目,最终在雷霆与烈火之中被焚为灰烬。
宙斯从灰烬中取出还未完全死去的胚胎,植入自己的大腿,最终半血的神子狄俄尼索斯在天火焚烧与神王的血液浸透下脱胎于凡血,以不死者狄俄尼索斯的身份降生于奥林匹斯。
为了躲避赫拉,宙斯命神使赫尔墨斯将狄俄尼索斯送至祂凡间的姨母伊诺夫妇照顾。
然而天后赫拉还是不肯放过祂,屡次迫害,致使祂疯疯癫癫在大地四处流浪。
直至发明并遍播了葡萄的种植与葡萄酒的酿造,拥有了酒神的神格,祂才真正有了属于自己能够掌握的神力,同时也得以掌控了“癫狂”的力量,得以回归奥林匹斯,接过灶火女神的神位,成为主神。
泽费罗斯作为总是奔走游荡在大地四处的风神,成为主神前的狄俄尼索斯又大半都在人间度过,西风神自然清楚的知道这位神祇的故事。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但听着泽费罗斯详尽却疏离的解说,爱神厄洛斯的神情却愈发凝重,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或者我再问你,你对‘埃俄罗斯’这个名字,还有没有什么印象?”
“埃俄罗斯?”
泽费罗斯愣住了,这个名字给祂一种很奇特的感觉,祂好像应该对它很熟悉,但自己查遍自己风中的记忆却都对此毫无痕迹。
“我……我应该知道吗?”
西风神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站在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之前,那里面好像有着祂早已遗失但一直渴望追回的东西,又随时都有可能被它所吞噬。
泽费罗斯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口渴,但祂作为携带雨雾的风神应当从来都不会口渴的。
爱神厄洛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这些其实不应该由我来对你说起的。而且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复杂故事,但我们现下也只能先长话短说——埃俄罗斯是一段时间中的风神;或者再简单点说‘埃俄罗斯’也是‘你’。”
“曾经的酒神——那时还不能完全说是酒神,那时是自然植物、戏剧艺术、狂欢之神,在大地之上流浪的狄俄尼索斯,与那个时期的风神埃俄罗斯有着一些……嗯……特殊的关系。”
“另外还有一些事,以我的身份来说真的不适合与你提起。”
爱神再次幽幽的叹了口气,
“但我知道谁可以告诉你,稍后你可能需要自己去找祂了,原谅那里我没法与你同去。我很抱歉,罗斯。”
“开始了吗?”
德尔斐大地裂痕的深处,幽暗不见一丝亮光的洞穴中,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呢喃道。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柔到无法分辨其中到底是惆怅还是轻松的叹息。
大地之上,德尔斐遍地的月桂树也仿佛听到了地脉深处传来的叹息,茵茵可爱的树叶随着微风相互摩擦着,发出窸窣的声响。
象征德尔斐圣地的那口海豚形状的泉水,也泛起了粼粼的涟漪。
“将要推翻宙斯统治的命定者……从死亡之中归来的宙斯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