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看着她,好似没有听清,又笑了笑,“说什么呢?我明日才去请旨。”
江昭清缓缓垂眸,冰冷的话语给了他当头一棒,“我说,我已经和别人定亲了。”
刹那间,庭院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空气像是凝结了片刻。
严湛川紧紧扣住她的臂膀,他眼神恍惚,“怎么会?你在跟我赌气对不对?你在骗我是不是?”
江昭清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沉默。
“别骗我了,你还在生气对吧?我、我明早就去请圣旨。。。。。。”严湛川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看,他僵笑着,哄骗自己刚刚听到的只是她的玩笑,转身就要离开。
“严湛川。”她平静地唤了唤他的名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哀乐。
他停下脚步,转身又疯了似的将她整个人抵在墙上。他紧抿着薄唇,神色冰冷,眼底腾起一股可怖的无名火,“他是谁?他是谁!你说好会等我回来的!”
江昭清从未见过严湛川这样对她发过火,她努力强撑着,说出的每一句话字字诛心,仿佛在他心脏上血淋淋割了一刀又一刀。
“他是谁重要吗?反正那个人都不会是你。”
说罢,两人相顾无言,严湛川愤怒地拽断脖子上那枚一直用红绳系着的玉坠,他拿着玉坠质问她,“那这个又算什么!”
江昭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忍住话语里的颤抖,“那只是枚平安玉,早就不作数了。”
她推开他的手臂,只留下句不近人情的“你走罢,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向宫殿里,仿佛和他此后只是陌生人。
严湛川不记得那晚是怎么走出宫里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像行尸走肉般来到江怀安府上。
江怀安还穿着里衣默默给他倒了杯清茶,深更半夜的谁会想到他这时候来自己府上,也是体验了一回“怀民亦未寝”。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一位侍卫敲了敲门,“殿下,打探到了。皇上前段时日确实给四公主定了亲。。。。。。”他看了几眼严湛川欲言又止。
江怀安无奈,“你直说便是。”
“是。。。。。。今年的文举状元,现任户部尚书——方佑文。”
严湛川脑海中浮现出傍晚见到那人时温文尔雅,一身书生气的模样,看着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他怒气冲冲地拿起剑柄,江怀安急忙伸手拦住他,“你要作甚去!”
严湛川显然没了耐心,声音里带着骇人的冰冷,“我去杀了他。”
“严湛川,你疯了是不是?!你冷静点!”
“冷静?呵!”他发出一声冷笑,眸光幽暗。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咆哮着:“你让我怎么冷静!难道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江怀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拉住,“就算你现在去杀了他,皇上还能放心把昭清交给你吗?一般状元封官都为翰林院编修,此人能在短短的时日内便晋升到吏部尚书,必然不简单。从前在战场上都没见你这般意气行事过,你先坐下!”
好说歹说江怀安终于把人劝住,再给自己满上一壶茶,低语道:“你听我的,明日先。。。。。。”
“此法果真能行?”严湛川挑着眉狐疑地盯着他。
“总比你现在提着剑冲去人家府上砍了他好!”
“。。。。。。”
星夜无眠。
清晨万籁俱寂,步入南山寺内只见青烟缠绕,佛音袅袅。皇帝站在最前方拿着一柱香烟祈福,身后的子女大臣们井然有序地跪拜在软垫上。严湛川心不在焉地在人堆中寻找江昭清的人影,他在东边而她在西边。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聚焦在那瘦弱的青色倩影上。
等到仪式结束,人群散开,严湛川终于可以去找她把话说清楚,但他才刚迈出一步,三三两两的同僚挡住他的去路前来贺喜。一声声的赞美或奉承不绝于耳,他只想快点去到她身边。严湛川心急如焚,只是片刻后目光里的那道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江昭清快步走去山腰间的亭子中,霜染红枫,秋意阑珊,她一袭竹青色长裙在景色间显得格格不入。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昭清转过头,不曾想是遇见了别人。
“四姐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赏景。”一个穿着鹅黄绣缠枝芙蓉长裙的少女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
江昭清皱着眉,不想多搭理她,“原来是七妹,好久不见。”她刚迈开步子,那少女便拦在她面前。
“四姐整日闭门不出,想见一面都难。我这个做妹妹的,自当来和四姐叙叙旧。”个性张扬的少女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啧,看四姐这衣裳还是前年的款式,怕四姐都不知京城现今都流行些什么了吧?”
“哦,那劳烦七妹送我些便好,给我开开眼。”
“哼,你也配!”少女夸张地用帕子捂住口鼻,“看你这幅穷酸样,还是公主呢,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