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很想摆脱宁游清,摆脱宁礼臣为他安排好的人生。
为什么现在他会为这件事犹豫?
李修不愿直面这份不快。他也为自己感情的廉价而感到有些恶心。
宁游清只要稍微对你好些,你就变得舍不得了吗?
明明整个宁家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十几年如一日地将他淹没,李修没有一天觉得呼吸顺畅过。
宁游清睡着了。
他侧躺着,手指放松地蜷缩,呼吸平稳。
李修离奇地将手掌贴在宁游清的颈侧。他的皮肤薄薄的,有种稀薄的温暖,平稳的脉搏在李修的掌心跳动着。
李修虚虚地圈住宁游清的脖子,想象着用力之后宁游清感到呼吸不畅的痛苦,想象他流出眼泪,万分不解。
他不曾嫉妒宁游清,他只想过要宁游清体验他的痛苦,让他失去那些纯粹的愚蠢和快乐。
宁游清没有醒。李修的手离开了他的脖颈,他将宁游清抱在怀里,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第二天。
几个街区的电力恢复了一部分,但他们的公寓还没有通电。宁游清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和李修抱在一起,吓得弹了出去。
李修也睁开眼来,看到坐在地板上的宁游清。
宁游清:“早……早上好。”
要不是不合适,他都想和舒管家一样直呼李少。
李修垂眼看他,道:“不要坐在地上。”
宁游清立刻爬起来,穿了鞋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我去看看电怎么样了。”
舒管家并没有住在宁家的公寓里。他早上六点得知宁少所在的街区停电,感觉晴天霹雳,立刻从床上翻了下来,动用一切人脉找了台发电机,风驰电掣地驱车前来。
宁游清下楼的时候,舒管家在地下室接好了发电机,上来正巧碰见了宁少。
“宁少!”
舒管家饱含热切和凄苦地呼唤他,昨夜伦敦下了罕见的大雪,冷到当地人都哭爹叫娘。发电网故障,一大半的街区都停电,冻得老英们差点出门造反。
宁少才来伦敦一天,就碰上这种巧合中的巧合,万一冻出个好歹来,他怎么和宁总交代?
“您没冻坏吧?是老奴来迟了。”
舒管家差点要哭出来了。
宁游清觉得舒管家说话太重。昨晚确实冷了一些,按照宁少本来的体格,八成是要被冻坏的。但由于他采取了一些特殊的取暖方式,在这寒冷的一夜之中存活,新的一天,也不好再提昨晚发生了什么。
……下不为例就是了!
宁游清安抚了眼泪汪汪的舒管家。发电机通电,公寓内渐渐回暖。李修下楼,正好和宁游清对视。
宁游清尴尬地移开眼神。
也不知道昨晚是什么状况。
可能是因为太冷了,自己睡着的时候把李修当成取暖器了?
这实在是越过了一只狗的本分。
宁游清不知道李修心里怎么想的,但既然是李修让宁游清睡他的房间,一点小小逾矩,李修不会太和他计较吧。
舒管家几乎被愧疚淹没,给两位少爷做了早餐,又与学校那边沟通。因为学校的电力没有受影响,所以今天的课正常进行。
今天他们坐舒管家的车去学校。下了一夜的大雪覆盖了一切,街上的雪来不及铲,所有人都踩着雪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