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对自己的工作有这么大误解吗?“不过,虽然听你说他学了法医,他的晕血症好了吗?”想起刚才汪森垚那张惨白的脸,盛情楠没办法撒谎:“还没。”“那他去了不是给你添麻烦?”“不至于,他,还挺好的。”“老实说,我没觉得你们那工作有什么好的。”盛情楠心下了然,你总算说实话了。“不过如果是和你一起工作,他就有人照顾了。你不知道,他父母离婚了,这两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所有的节日。我父母喊他去家里过节,他总是说忙。你说他一个学生,有什么可忙的。”盛情楠试图说点什么,还没找到线头,沙宁萱又继续了:“垚垚哪需要什么工作。他父母虽然不能再给他一个完整的家,钱倒是留够了,足够他挥霍着度过下半生。”“还是个富家子弟。”盛情楠终于找到机会调侃了句。“盛队……”“你确定要一直这么叫我吗?”盛情楠不是希望从自己这位贤惠的妻子口中听到什么亲密的称呼,他只是觉得在家还被人叫盛队,好像没下班。“那我应该叫您什么?”沙宁萱问。她不是没想过喊别的,可不管是夫妻间常喊的老公亲爱的,还是对方的昵称小名,对着盛情楠那张脸她都喊不出口。这个问题不仅沙宁萱想不出答案,还难住了盛情楠。“算了,就这样吧。”沙宁萱已经把蛋糕上面的蜡烛点起,关了房间里的灯。蜡烛微弱的光映在两个人脸上,盛情楠想起刚才牺牲的那个蛋糕,看来蛋糕跟人一样,各个命运不同。“吹蜡烛之前,许个愿吧?”沙宁萱提议。盛情楠看了沙宁萱一眼,征询她的意见:“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这是你的生日。”盛情楠点点头,闭起眼双手合十,许了个跟往年的“希望世界和平”不一样的生日愿望。第二天很多媒体就争相报道了何叆的自杀,还有的曝出了他死前留下的类似“遗书”的信件。把这些东西交给记者的是何叆的继母,她接到警方通知,连夜从外地来到清堤市处理继子的死亡。汪森垚拿着手机大致浏览了几个网页,对何叆的家庭情况有了个大体的了解。两年同学,没想到深入了解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没敢打扰盛情楠,他跟郑梓铭确认了一下,网上的消息大多属实。何叆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在他小时候他的父亲就跟继母再婚,三个人一起生活。一家三口的日子波澜不惊,继母也没有再生孩子。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何叆很听话,学习也认真努力,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内向,不爱理人。何叆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父亲出车祸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他跟继母两个人。继母扛起了生活的重担,打工挣钱供他读书。近两年他读了研究生,可以自己打些简单的零工来负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跟继母的联系就渐渐少了。电脑屏幕上被点开的是一段视频采访,何叆的母亲坐在会客室里,声音和面容都做了处理,但仍能听出她的悲伤。虽然何叆成年后跟她日渐疏远,她还是把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心头肉的。现在突然得知孩子没了,还是以自杀这种方式,一时接受不了,还怀疑是不是学校有什么隐瞒,是不是孩子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或者跟人打架了,学校为了息事宁人才说是自杀。但目击何叆跳楼的人众多,警方出具的尸检报告也告诉她,何叆就是自杀的,而且死前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他没有被人欺负,起码身体上的那种没有。“他长得不好,小时候就被人欺负,街头巷里都知道我不是他亲生母亲,闲话就更多了。他们不跟大人念叨,却当着小孩子的面闲聊。何叆成了那些小孩攻击的目标,但他从来不说。后来我和他爸知道,还是因为有一天他下班早,突发奇想去接孩子,就在学校门口看见几个孩子对他指指点点,还有的朝他扔石头。我们才知道,他身上那些青紫不是自己摔出来的。”“听他爸说,在上学前,孩子还是爱说话的。”视频到这里,声音停顿了一阵,这位被绿植挡住大半身形的女士低声啜泣,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带上了鼻音。“怪我和他爸发现得晚,再怎么开导孩子他都回不到以前那个开开心心的状态了,我们就只能加倍对他好。应该还是有用的吧。”屏幕上打出了一封信,是何叆的亲笔。说是遗书又不太恰当,里面更多的是表达了对母亲的感谢,以及对自己的不争气感到懊恼。通篇看下来,都没有提及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没提到休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