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又是几声疼痛的咳声。宋玉度活不久了。他的时间所剩无几。林照恍然大悟。“还有一日,就在后日,三皇子可以露面了。就在他登基时,你觉得如何?”她抿唇:“因为活不久了,所以你一早就想好了要和王爷合作。”宋玉度看她一眼:“不尽然,林姑娘,你以为武成王是白叫的?真的硬碰硬,瑞王怕是不能登基,我的目的也就大打折扣了。”他顿,摊开手,五指皆在不住抖颤,苦笑攀上面容:“想来若是我有足够时间,我自然会亲自将他拉下来,即便和王爷作对。”林照听得心脏怦怦跳,她想起身,去告诉仲熙。手臂却被抓住,她顺着望去,是宋玉度阴森的神色:“我可以放林姑娘回去,我手中且拿着沈奕的把柄和一些王爷意想不到的惊喜,皆可作为极大助力。然而我有一个条件,王爷和三皇子需在他登基那日才可行动,且沈奕最后只能由我送走。”“你何不直接去和王爷说道?”他并不回应,坚持亦坚决道:“林姑娘可同意?”无声几瞬,林照郑重颔首:“好,我答应你。”余晖终被黑夜取代,石阶上仰躺一人。玄衣融入暗夜,浓重的寂寥和悲痛蔓延。阿爹,阿娘,叔明无能终究要留遗憾,一人难以为继,然,我定会手刃仇人,为袁家满门报仇。快了快了。终于要解放了。城门门禁已至,风平浪静。仲熙在数竹轩院中长身而立,风吹起衣袍,竹叶沙沙。他可以去带回阿照了。仲熙脚步一转,快步走出数竹轩,取一马狂奔而去。林照只觉得前面有马蹄声噔噔急奔。她定睛望去,却是熟悉身影。他是去接她了,林照忽而觉得心窝子里胀胀满满,有什么生根发芽,让她几近受不住,扬声喊:“王爷!”这声随风入耳,仲熙惊憾,急急勒马,看到路旁立有杏红色身影,正拿桃花眼含笑着望他。他眼眶一热,瞬觉这几日煎熬如斯,心肺几要炸裂。这一刻,又被她全部抚平。后日,瑞王沈奕登基大典,终礼之时,民间大乱,三皇子尚存活一事沸沸扬扬。那是沈奕离玉玺皇座最近的一次。三皇子沈祉仍然活着一事让一些并不顺服沈奕的老臣们同齐抗议,血统之下,先帝之子沈祉是为皇权最佳人选。宋玉度暗中留有一手,接着瑞王沈奕结党营私,残害忠良,谋杀三皇子的罪证被一一陈列,更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摇摆。闻得风声风雨,举旗不定的邛州州牧索性不作为,平城武成王率精兵良将拥趸三皇子,引得其它州纷纷附和。这一路出奇安宁,想象中的血雨厮杀直到在京城才展开。然而,瑞王沈奕手下将有一半早被宋玉度纳入麾下,反帮武成王仲熙里应外合,致使武成王和三皇子队伍仅用一日便破城拿下沈奕。这一局,是他宋玉度在执棋。阴暗牢中。铁链刺耳声响。脚步声起,沈奕睁眼,见熟悉的玄衣袍,他往上瞧,在看到宋玉度面庞时笑出声。嘶哑难听。“瑞王爷,真是好久不见。”沈奕冷哼,目光凶狠地盯着他:“我竟不知身边养了匹恶狼,你到底是谁?!”宋玉度走过去,居高临下睨他:“玉度,你知道什么意思么?”沈奕喃喃重复:“玉度,玉度,余毒……”他瞠目惊喝:“余毒!”“恭喜瑞王爷猜对了。”他蹲下来,直勾勾挑衅:“我宋玉度便是余毒、祸根,转来向你沈奕索命的。”沈奕瞳孔紧缩,大喊:“谁,你到底是谁?!”“我啊,袁叔明,瑞王爷可要记住了,要报仇别找错了人。”“袁叔明,袁……原来你是袁家人,怪不得怪不得……”沈奕失神落魄般自言自语。“想起来了啊,别急,今日我来就是送你下去的,可你连给他们道歉都不配,我想了想,就只能送你去十八层地狱了。”“不过终究是个王爷,不能死的太惨,那,就只挑了筋罢,挑完后若没有疼死,那我就给你个痛快,割以手腕,流血而亡。”沈奕满面惊惧,连连后退,锁链碰撞声音响亮。惨叫声惊走枝上鸟雀乌鸦,嘎嘎而过。沈奕死后,林照因受封赐赏跟着仲熙来了趟京城,翠羽未曾去过也让林照给顺带了过来。因几日来动乱,这会儿平复街道人来人往,翠羽便一不小心和林照走散。她被搡到街角,正想着若不然在这等一会儿,一个转身却瞥见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