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红色的。”林照提笔点了点红墨。翠羽伸出的手换了方向,“哦,好。”片刻后,林照蘸着墨在方方正正的纸上抹上浓厚的一笔。在正中间,格外醒目的红。林照十分满意,又开始往外涂色,直至将整张纸由白色涂成红色。翠羽一头雾水,边磨边琢磨,直到林照完工收了手也没解了半分疑惑。“姑娘这是……画完了?”就是将纸张一点点涂红?“是啊,画好了。”林照捏纸抖了抖,是完完整整的红。她意味深长地勾唇笑了笑,喃喃道:“红颜,要是红色呀。”原来不出她所料,武成王仲熙真真是个不懂男女事的。书写张白纸可太有趣了。她简直迫不及待。翌日。林照端坐在铜镜前,薄妆挽髻,稍一低眉要是无辜中自带媚意,她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她想要的感觉,只怪几年没有学过,生疏了。今早翠羽告知她王爷回府了。她看着镜中容颜,扬起笑来,霎时更加明媚起来。她没有直接去找王爷,反而就要绕着远路往清早干活的侍女堆里扎。不经意的又要让她们注意到,干活枯燥乏味,恰好近日话题的主人翁出现,有人嘴皮子又忍不住痒,想要说上一说。林照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一路上走得娉娉婷婷,婀娜多姿。待见了小池,林照打眼看到仲熙身影,于是步子一转,抬手至脸际,加了速度往回走。这厢仲熙只觉眼角余光闪过一抹碧绿,颜色太招眼,他不由看了眼,结果就看到林照仓皇而逃的身影,看动作好似在抹泪?仲熙心里纳罕,这是来找他的?既如此,为何到了却又走人?仲熙紧锁眉,想到昨日让高载海传的话,莫不是出什么岔子,总归是要解决,他临时变卦,亲自说也应当。这样想着,他冲着背影喊人:“林照。”然后他看到林照明显一停,却不转身,反而脚下步子好像更快?且那胳膊又是一伸,极像抹泪的样子,偏又像害怕被发现,拙劣地移到鬓发,做出整理碎发的动作。仲熙抿唇,脚下一动跟了上去。在听到仲熙喊她时,林照心放下大半,她疾步了两步,又慢慢放下步速等着他追上。照着她对这种一无所知的男人的了解,她赌仲熙会跟上。仍然绕的远路,路上三三两两围了人,特别是一小亭中,美人靠上要坐了有四五人,活干得差不多了,方才林照经过,勾起了她们唠嗑的兴致。道路两旁植了垂柳,林照特意在这条路上放慢脚步,没有回头看,最终在离亭子几步远外的一棵垂柳树停下,树木重重叠叠加上亭中视线原因,倒是可以遮挡些,但若有心也能发现,只是亭中人说得义愤填膺,皆未发觉。她也没有要隐藏得多隐秘的想法,就这样已经足够。林照扶着树干,注意力却在后方,须臾后,她终于听到很轻很轻,明显克制的脚步声,林照勾唇,装作伸耳倾听亭中人讲话,手指稍稍扣着树皮。仲熙远远见林照躲在树后,再一看,正是在偷听亭中几个侍女说话,不知怎地,他也放轻了步伐,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林照却像未发觉,只认真偷听,攀在树上的手抓着,像在隐忍。他看得奇怪,这才仔细去听对话,离得不远不近,但也听不完整,偶尔一些词蹦入耳中,慢慢的逐渐组成完整的意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赖着王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不才不到一天,王爷就要将她撵出去。”“迟早要撵的,王爷看着对她也不上心。”仲熙眉眼渐冷。如今她即便没有实际的名分,名义上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半个主子,哪有背后奴才议论的道理?况且他只是觉得林照在王府他不习惯,在外面以他名义住着道理上理当是差不多。倒不知口舌是非这般荒谬。林照拿捏着时间,觉着仲熙听得已经有七七八八了,放在树上的手一捏拳,转身,回转幅度有些大,险些与仲熙撞上,林照做出稳步的动作,并适时惊讶,又因未来得及掩饰面上的受伤,一时只好低着头不让他见。腰身一低,作了个揖,声音有些颤,因惊便也高了些:“王爷。”这一声直接引来亭中静默。下一瞬个个转向这边行礼,皆垂着脑袋,猜测着王爷听到了多少。仲熙被突然扑面的香味骇了大跳,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幸而林照及时稳住前倾的身子,这才避免二人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