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殊扫了二人一眼,二人背后的远处,还有黑乎乎的一群。
一千年前,他就是忙于阻挡侵略者,跟这些人缠斗,一个没注意,让衡南走到山崖之上。
这一次……
他在怀里摸出一枚遁地符。
……不奉陪了。
宛如灯光频闪,两个妫丘派弟子眨了下眼睛,彼此对视一眼。
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衡南抱膝坐在天书藏洞内部,茂密的树影落在她脸上。
天书藏洞藏于最里,整个垚山的腹地,外峰隐约传来的无尽的厮杀,正是为它而来。
传说天书是神器的碎片,所有人身上的阳炎灵火,皆来源于天书。
可除了师父之外,无人见过天书的模样。
只有她知道,天书是会说话的。她与天书之间,还有着两桩交易。
“救尔一命,日后需还。”这是第一次。
“已遂尔心愿,必付出代价。”这是第二次。
既然是神器,想必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今日劫难。
如此,才会急不可耐地,找一个以肉身为盾牌,保护它的人。
此处洞口阴凉,风吹在她脸上,带着风雪的沁凉。
很舒服,舒服得让她怨恨天书。可若是没有它,以她羸弱的小小身体,早就死在了青鹿崖外的海水中。死在海水中,便没有入门,没有入门,便没有后面的事。
她娘倒有一点没说错。
世事难圆满,好事都要代价。不然,好运怎么可能总落在她头上?
她摘下天上的月亮。
月亮似的师兄,让一个她据为己有,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这般好事的代价,大约就是难得长久吧。
此刻,随着喊杀声临近,那个声音焦躁地催促着。
“时机已到。”
“时机已到。”
衡南冷笑一声,理好衣群,端庄地站起身来。
她将丹东的赐婚书小心叠好,埋进这个只她知道的山洞里。
走出天书藏洞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今日正是她十五岁生辰。
很多年前,她的愿望是活到十五岁,少女撑得起的新裙子,试一试也就罢了。
如今她身上套着,手上拎着的,正是少女的新衣。她像麦苗一般抽条,天鹅一般伸颈,像花苞刚刚睁开,才摸了一下阳光,就变得过于贪心了。
她不想只活到十五岁,还想到二十五,三十五,四十五。可看来人总是一语成谶,难得如愿。
衡南拎着裙子,远远地回头,目光含着微凉的嘲讽,眉心一颗红点在树影下明暗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