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美,你有使三千粉黛无颜色的魅力!”我看这她娇艳如牡丹的面容由衷地说。
以宁身体一怔,马上将我推开,说:“相公,你还是去修竹院好了!”
这是何等样的□?到口的肉被硬生生从嘴里挖出来!我盛怒了。谁有这个本事戏弄我?她李以宁有此胆识!她在戏弄我,是意图以这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手腕表示她的权威,报复我的移情别恋?愤恨中的我扬起手,啪的一声,清清脆脆,我赏了李以宁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痛也彻我心扉,我的真心被她无情的践踏。
我的心已经被那一丝的希望破灭后的失望所笼罩,我也忘了要和她提碧玉的事情了!
回到桂英的屋里我余气未消,桂英温柔似水,把我安抚下来,其实,女人还是要象桂英这样的。从此,我就一直待在桂英房里过夜了。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我母亲带着我的儿子过来的那一天,寡母抚育我成人不容易,更由于父亲曾经为了一个农家女子而死,对于出身名门才貌双全的母亲来说,那一仗输的凄厉与狼狈不是他人所能想象的。所以她的到来未必是来看看我这个儿子,定然是来怪我还和桂英纠缠不清,也怪罪以宁处理不力。我只得来求以宁,只有她也许能保住桂英。
“相公的意思妾身明白了!我尽力便是了。”在听完我的来意后,以宁回答了我这一句。
有她的这句话,我一颗心完全放下了,毕竟和她也是做夫妻以久,深知她比男子更重信守诺,所以在晚上,听见桂英向我抱怨的时候,我知道今天以宁已经是尽力周旋了,在看到桂英的怨恨的眼神的时候,我出奇的感到厌恶。
也因此做了一件让我悔恨终身的事情,我大喝一声:“够了,你还要闹多久,你当真以为我会信吗?以宁是何等样人,会搬弄是非,会处处刁难于你?你现在已经要名分有名分了,你还要什么?难不成你当真要王家主母之位?”说完转身就走。
在愤怒中的我没有留意身后的桂英,没想到,她跌坐在地后会流产,我实在是后悔末及,尽管,听大夫说她的流产是必然的,因为她长时间用的胭脂水粉里含有麝香,能有身孕已经是奇迹,要保住孩子是很不容易的,更何况她近些日子焦虑过度。我没有勇气将真相告诉她,现在如果告诉她将再无怀孕的机会,她恐怕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我这些日子也不敢去看她,母亲这些天恨不得马上把她赶出去。我只能交代水莲好好照顾她,只能如此。
直到今天传来,桂英自尽的消息……
我紧紧抱住桂英,期冀我的体温能将她越来越冰凉的躯体温热,一只手慌乱得擦拭她嘴角、鼻孔里流出的血液,她的脸已经满脸都是血污了,爱美的桂英竟然选择如此可怖的死法,我的泪滴落在她的脸上,冲洗出她苍白的肌肤。
“你真是想闹笑话不成?哪家的丫头婆子死了不是烧了灰完事,你还真破土开丧啊?就算她也进了你的房算你房里的,可也就买上口薄板子,钉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了。”要桂英回我杭州王家的祖坟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给桂英选个安稳地,买象样点的棺椁发丧。问以宁去支点银两,母亲正好也在,回了我这么句话。
我转身就走,回到桂英灵前又大哭一场,往事历历在目,缘何她会处处与以宁相争,也就是因为这地位低下的二房妾室之位,她想牢牢抓住我就是想要一丝保障,想必当日在母亲面前,她所受的比之我今日要难堪千百倍,有了我父亲的那桩事,母亲对于桂英自然也不会有好言好语的。我更是未曾细细思量,以至于说出那等致命的言语,一想到这里,我的手使劲地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掴了两巴掌,脸上和手心的火辣疼痛,分了我心中一点一滴的愧疚与疼痛,我再次抬起手要抽自己时,手被人抱住……
“少爷,别这样,奶奶地下有知也舍不得您这样的啊!”是水莲,红肿了眼睛,在旁边哭叫道。
看见她伤心的样子,比我犹过,难得有这样的忠仆。我定要好好相待了。
不知何时碧玉进入内厅,向我一福道:“爷,奶奶叫我来,送上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我真是惊诧,只送来三百两,当真要把桂英往乱葬地上埋了完事?当我是延街乞讨的要饭的不成,李以宁还有点人情味没有?我怒目以对正要发作,水莲已经抢了先去。
“你给我滚!”水莲力竭声嘶得狂叫着扑上去,要揪住碧玉,未料及碧玉往后一退,一手抓空抓空的水莲,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哭骂道:“那妒妇花言巧语,外作贤良,内藏奸狡,二奶奶性情温淑、和蔼可亲,这等样一个好人儿,被你们这些污言烂语的短命蹄子逼得含恨而死!”说完又要爬起来,扑过去打碧玉。
我起身挡住了水莲。
碧玉转身还欲对我说:“爷……”
话才出口一字,就被我截住了,我说:“你走!桂英不想见你!我也不要见你!”
碧玉对我看了一眼,那眼神极端怪异,有不肖与不信,然后,就不急不慢的走了出去,在她的莲步中我竟然看到了以宁的傲气,我是眼花了!
三百两,我现在该有骨气得扔到李以宁的镜台前吗?自从李以宁过来,府里的一切开支用度都由她调配,我手头几乎没有多少现银,外出也是记帐,外头单子自然会送到府里来结算的。现在她只肯支三百两,就算我外头去记帐,她也未必会肯结,到时候恐怕满城风雨,以讹传讹,更是不堪了。攥这着三百两银子,我撑着起来,到内室开了桂英的箱子翻看,里面那里有半点银两,衣物虽然时新却都不是什么好料子的,那些的破簪烂花也值不了几个钱的,只有那支猫眼儿蝴蝶钗,还是年前我买与她的,她珍藏的什么似的,层层包裹着,禁不住又是一阵心酸!我拿起那钗,眼泪有涌了出来,只得把它当了去买付好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