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高兴,非喝不可。”林道首用手一指林凝欢,“小欢,拿酒来。”
林凝欢索性说开了:“爸,不喝酒,成不成?妈,你少说几句,别惹爸不高兴,行不行?我知道你不喜欢倪流,不想我和他在一起,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选择,你别干涉我的自由,可以吗?我的自由你不要干涉,小舞的自由你更不能干涉了,她想选择倪流,也是她的自由,倪流最后是选择小舞还是我,也是他的权利,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丛远远微微愠怒,林道首冲她发火也就算了,连女儿也敢对她指手画脚,让她顿感颜面扫地:“小欢,你要自由?世界上哪里有没有限制的自由?没有限制的自由就是自私!你是自由了,却不顾妈妈的感受,你这不叫自由,这叫不懂事。”
眼见一场家宴就要变成了家庭教育课,林凝欢起身就走,一拉吴小舞:“小舞,走,陪我出去兜兜风。”
“你回来!”丛远远怒吼。
回答她的是林凝欢毅然决然的后背。
林凝欢和吴小舞一走,家宴也就不成宴席了,林道首一推筷子:“小流,到我书房说说话。”
转眼间人走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丛远远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一时一脸落寞而无所适从。
在林道首的书房内,倪流又和林道首敲定了合作细节,一个小时后,他离开了林家。
倪流一走,丛远远就走进了林道首的书房,见林道首又关闭了所有灯光,一个人沉浸在黑暗中,知道他又在思索问题,平常这个时候,她不会打扰他,不过今天她有话要说。
“道首,我最觉得倪流不靠谱,他心眼太多,明傻暗奸,在你面前装出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实际上他心机深沉得很。”丛远远不知何故,就是不喜欢倪流,怎么看都不喜欢,越看越觉得倪流让人生厌。
“没有心机,他能摆布得洪东旭团团转?没有心机,他能让陈星睿和他合作,还能让付白中一败涂地?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倪流的本事?哼,他本事不是一般的大。”林道首的脸色隐没在黑暗中,如同夜幕之下的雕像,黑暗而面无表情。
“那你还想让小欢嫁给他?还想和他合作?”丛远远见林道首没有被倪流的假象迷惑,就更加不解了,“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倪流有心机不假,不过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本性善良有担当有作为的年轻人,值得小欢托付终身,至少他有诚实、勇于承担责任的优点,就凭这一点,我就认可他这个人。他人在商场,没有心机怎么活得下去?没有心机怎么把远思发扬光大?心机不是错,用到邪路上才是错。”林道首摆了摆手,“远远,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改你的情绪化,情绪化影响一个人正确的判断,情绪不可靠,理智才可靠。”
“你就这么肯定和远思置换股份又拆借三个亿给倪流,一定会是一步好棋?”丛远远不愿意和林道首讨论她的情绪化的问题,情绪化是每个人都有的缺点,又不是她一个人独有。
“当然了,倪流再有心机,也没有我看得长远,何况他现在内忧外患,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哪里会事事想得周全?就和你在饥寒交迫的时候,有人给你一碗粥一件衣服,你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会去想这粥里是不是干净这衣服是不是洗过了?”林道首自满十足。
“万一到时候倪流反客为主,最后控股了首远,你不是引狼入室吗?”
“你不是一向看不上倪流,怎么这时候又过于高估倪流的智商了?倪流是有心机,不过你别忘了,他才多大,才经历过多少事情,他怎么可能比得过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我?”林道首哈哈一笑,“现在的倪流差不多是病急乱投医了,等着吧,总有一天,或许用不了多久,首远即将成为远思最大的股东,到时倪流不听话也得听话了。”
“可是,我总是隐隐担心,总觉得其中有诈……”
“怕什么,兵不厌诈,倪流现在要资金没资金,要人脉没人脉,而且远思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没有理顺,他翻不了天。别看洪东旭现在住院了,出院之后,他还能折腾出风浪让倪流难受。一个洪东旭就足够倪流应付了,最后他和洪东旭斗争的结果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这个渔翁,坐定了。”
“小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吴小舞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微眯着眼睛,显然是累了,“倪头,你在玩火呀,和林道首做交易不是与虎谋皮吗?林道首比洪东旭还难对付。”
陪林凝欢兜风一圈之后,林凝欢开车送吴小舞,正好和倪流碰头了,吴小舞坐上了倪流的车,和倪流一起回远思大厦,回去的路上,她按捺不住心头的疑问,想问个明白。她也清楚目前远思的处境,对倪流采取的一系列措施,也很赞成,唯独对和林道首合作,她心中不安。
吴小舞虽不是阅人无数,也算跟着宋国文见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商界人士,自认可以看透洪东旭,却总是无法看清林道首的为人,在她眼中,林道首高深莫测,就如一个躲藏在山高云深之处的神仙。
“越难对付,才越有挑战性。”倪流笑了笑,也不过多解释,不是他信不过吴小舞,而是他解释不清,许多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也做不到算无遗漏,就是林神仙也不能。
“万一到最后远思被林道首拿住了命门,林道首要控股远思,怎么办?”吴小舞说出了她最担心的事情,“现在远思也没必要非要拆借首远三个亿,这三个亿虽说林道首大方地不要利息,但毕竟是一份天大的人情,除非你真的想娶林凝欢了。”
“娶不娶林凝欢和这个三个亿,没有关系,商业运作和爱情婚姻,不能混为一谈,知道不小舞?”倪流嘿嘿一笑,一边开车一边腾出右手去抱吴小舞的肩膀,“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就告诉我,我不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怕猜错了,又尴尬又浪费时间。”
“倪董,请注意你的形象,你是有身份的人,别犯和秘书勾搭成奸的低级庸俗错误,传了出去,有损你伟光正的形象。”说话时,吴小舞拿开了倪流的手。
倪流哈哈一笑:“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该给你换个工作了,不能总让你当我的秘书,委屈了你,也让我不好下手,这样,你去公关部担任副经理吧,肖米负责冲锋陷阵,你负责管理公关部,怎么样?”
“是嫌我在身边碍事了吧?好,我是你的一块砖,你愿意往哪儿搬就往哪儿搬,我没意见。”吴小舞其实挺乐意离开倪流,倒不是她嫌担任秘书容易惹人非议,而是她想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了。
一个人不能总原地踏步,许多女人就是因为跟不上男人前进的步伐而最终被男人抛弃,还自怨自艾。其实谁也别怪,要怪只怪自己跟不上时代。
“好,我就当你高高兴兴地同意了。”倪流太了解吴小舞了,一听她的口气就知道她其实并不反对他的安排。
春节转眼过去了,一上班,远思上下热火朝天,交接的交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为正式迁往石门做前期准备。
倪流和黄文旭先后奔波在石门和襄都数次之后,总算完全敲定了和三杰大厦的租赁合同,并且腾空了办公场地购置了办公家具,作为董事长,倪流事必躬亲,不是他谦虚谨慎,而是现在远思经费不足,处处要省钱办事,他不出马不行,别人花钱,他还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