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棠询问道:“不知是何人?高老板能否告知?”
高瑶摇摇头,“不是我不告诉甄小姐,我也没见到那个人的面。张韶元被送到清风楼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他被人修理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整个人昏迷不醒。”
“旁边放着一千两银票,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我趁着张韶元昏迷的时候,赶紧让他摁手印签了卖身契。”
啧,那个好心人动作还挺隐蔽的,看来是不愿暴露身份。
甄玉棠又道:“斗胆问一句,一千两银不是小数目,但张家在县里仍有些权势,高老板怎会同意把张韶元弄进清风楼?”
高瑶并未隐瞒,“告诉甄小姐也无妨,我虽是清风楼的掌事,但和清风楼的小倌相处久了,是拿他们当家人对待的。去年,张韶元在清风楼玩弄了两个小倌,他手段狠辣,荒淫无耻,一夜过去,那两个小倌死了。”
“张韶元是县令的儿子,我无权无势,连为那两个小倌讨个公道都做不到,清风楼又是风月之地,也不方便办丧事,最后只在寺庙里给他们点了香火。如今张韶元落到我的手上,我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甄玉棠轻叹口气,“乌鸦尚知反哺,张韶元却连畜生都不如,人命在他眼里,卑贱又轻微。”
“是啊,他们虽是小倌,纵然身份不堪,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趁着张韶元昏迷的时候,摁着他的手指签了卖身契,赎身的契银高达十万两。就算是苏州府的知府大人要救他,也没法子。”高瑶把桌面上的几张银票推过去,“所以,这些银票,甄小姐还是拿回去吧。”
甄玉棠并未拿回来,“还是高老板收下吧,就当这几张银票是我给那两个不幸丧命的小倌添的香火钱。”
高瑶心里一暖,不少人觉得清风楼里的小倌只是玩物,死不足惜,这位甄大小姐却不是这样的。
高瑶道:“甄小姐可要去看一看张韶元如今的惨状?”
甄玉棠想了想,答应了。
清风楼的几位伙计一手拿着鞭子,正教导着张韶元规矩,但凡张韶元不听话,粗粗的鞭子使劲甩到他身上。
张韶元连连痛呼,在地上打滚,最后受不住了,不敢再顶嘴,格外的听话。
高瑶走进去,“把他的伤抹些药膏,有个王老板玩的挺开的,今晚就让张韶元伺候那位王老板。”
张韶元刚欲骂几句,看到高瑶手里的鞭子,瑟瑟噤了声。
他又看到甄玉棠,脸色又清又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以前是他派人砸了甄家的铺子,还想着要甄玉棠伺候他。现在,他却是这样的下贱可怜。
张韶元咬牙切齿的说着,“甄玉棠,虽我没有证据,可把我送进清风楼,与阮亭脱不了干系,其他人不敢这么做。阮亭如此心狠手辣,以后他和你成了亲,有这么一个枕边人,你就不怕吗?”
甄玉棠面色如常,“阮亭几日前就去了府学读书,和他有什么干系?你作恶太多,多的是想看你笑话的人。高老板,若是张韶元接客的时候,突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影响的可是你们清风楼。”
高瑶道:“甄小姐放心,清风楼里的规矩严苛,多收拾他几次,他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离开清风楼,樱桃叽叽喳喳的高兴极了,“小姐,以前张韶元仗势欺人,被他欺负的人不在少数,这次他成了小倌,恐怕不少人要去清风楼里羞辱他一番。不过,等张韶元几个哥哥回来了,高老板以及把张韶送去清风楼的那个好心人,会不会遭殃啊?”
甄玉棠笑了笑,“不会。张韶元签了卖身契,想要赎身,就要拿出十万两银子。张县令以前最是疼爱张韶元这个小儿子,张韶元的几个哥哥对他多有不满。如今张家倒下了,张韶元的哥哥与他关系并不亲厚,是舍不得拿出十万两白银替他赎身的。”
“就算最后张韶元的卖身契作废了,张韶元当过清风楼的小倌,有这么一个弟弟,对于张韶元的几个哥哥来说,是耻辱,也影响张家人所剩不多的声誉。依照张家人的性子,八成会与张韶元断绝兄弟关系,让他留在清风楼。”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张韶元的几个哥哥回到泰和县,不愿拿出十万两白银替张韶元赎身,最终与他断绝了兄弟关系。
张家人本打算报复甄家,碍于甄玉棠即将与阮亭定亲,忌惮阮亭背后的宣平侯府,不敢再生事端,无奈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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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韶元成了清风楼的小倌,我要是男子的话,一定要去清风楼好好羞辱他一顿。”韩晚吃了一块糕点,又道:“玉棠,你可真够迅速的,这么快就要与阮亭定亲了。你不是想要找一个上门夫婿吗?”
甄玉棠淡然一笑,“上门夫婿没有了。”
韩晚感叹道:“哎,世事难料,你竟然和阮亭在一起了。”
韩晚想起甄玉棠说过不喜欢阮亭,但现在,甄玉棠即将成为阮亭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