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数日。
龙可羡纳闷地戳坏了两把算盘,没滋没味地睡了两日,第三日早晨大手一挥,气势万钧地指向床上的单枕,让哨兵给哥舒捎过去。
她十分生气,既然不要一道睡觉,那就让他抱着单枕过日子好了!
单枕送出去,龙可羡得意洋洋,觉着胜了半子,然而还没有等到阿勒回话,先等到了万琛风波二次发酵。
还有一张拜帖。
这张拜帖乍看不起眼,翻开看了,里边两行字让龙可羡没挪开眼。
人常说字如其人,字写得好的,阿勒算一个,他落笔露锋力无虚发,道道犹如铁画银钩,风流恣意的劲儿和那副性格如出一辙。
简而言之,龙可羡常常看不懂他的字。但这封帖子上的字儿,行笔时锐畅流丽,悬针垂露,筋骨昂藏,应当是个谦和不失态度,持身严谨却犹有锋芒的人。
简而言之,龙可羡觉得好看,能看懂。
视线往下挪,角落处画了只拇指大小的猫崽,她一下就想起来了,想起了手背寒凉的触感,还想起了那夜高台上浅淡的墨香和松针味儿。
龙可羡想了片刻,握着帖子准备出门,余蔚在侧问了句:“少君要赴宴吗?可要备礼?”
“要备,”龙可羡一下就想到要备什么了,她指着八宝柜下的敞口大瓷瓶,“里边的空卷轴都取出来。”
***
午后,日头高晒,往西九楼去的路上,要经过片民居。
民居低矮,一扇薄门两排篱笆,后边就是间小院,家家户户趁着日头好,都在晒被褥晾鱼肉,连屋顶也没有闲置着,皆整整齐齐摊着大圆簸箕,晒金灿灿的果干儿,红彤彤的辣椒串儿,一眼看过去,香熟的艳色随着屋瓦连成了起伏的波浪线。
万壑松袖摆宽大,抱着两只酒坛子从门中出来,就听见一串马蹄声经耳掠过,掀起道风,随后越来越远,刚走出两步,那马蹄声去而复返,惊雷似的奔回来,最终刹在了他十步开外。
亮灿灿的日光下,白马上的姑娘目不转睛看着他,旋即歪了点脑袋,像在辨析什么。
万壑松微微一笑,朝她颔首:“少君。”
确实是他,但和那夜的模样又不相同了。
龙可羡打量着他略显局促的神情,再滑到那两只沉甸甸的酒坛子上,最终翻身下马:“要帮忙吗?”
“那就有劳了。”万壑松倒不推辞。
龙可羡把酒坛子拎在手里,一手一只,轻松得很,她鼻尖翕动:“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