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阿勒就有数了,他心底酸软,沉默片刻:“我再不问了,我混账,方才吓着你了没有?”
其实没有,但龙可羡撒谎了,“哎呀,吓死我了。”
“……”阿勒听出她胡说,却配合地拍拍她后心,艰难地从她眼皮上离开。
龙可羡揉揉眼:“不要咬了吗?”
阿勒正儿八经地解释:“我是在亲你。”
龙可羡喜欢那样的触碰,和以前不一样:“你小时候很少亲我……”她自我纠正,“是从来没有,为什么现在亲了?”
为什么?因为我是个浪荡坏胚,我有满肚子不见光的龌龊心思,想对你做尽坏事,又想把你含在口中,独独不想做个端方持礼的兄长!
阿勒耳根微红,却装得镇定:“我喜欢如此,你香,还不给亲么?”
“长大了才喜欢?我小时候臭吗?”她抬臂闻了闻自己。
阿勒:“……不臭!”
“我不信,你的舌头很狡猾,”龙可羡警惕地看他,“会骗我。”
阿勒咬牙道:“我若再骗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王八蛋,你只管咬我!”
龙可羡将信将疑,摸摸脑门,那儿还濡着湿。
“你……”阿勒试探着问,“不觉恶心?”
龙可羡摇头,往前踮脚:“软软的,没太记得,你给再亲亲。”
不但不恶心,还想再给亲亲。
阿勒心里百转千回,龙可羡对谁说过这话?没有!还说什么在心里把他排在末位,分明是口是心非,是喜欢而不自知的表现!
第95章落不下
末位之名让阿勒陡然升起些危机感。
在他心里,已然认定小炮仗情根松动,只要日以继夜持之以恒地撬之凿之,炮仗也有炸花的一日。
数日之后,厉天核实消息回返,查明在灵冲东北一处蛮子岛确实供着一座泥塑,和迟昀案卷中的模样如出一辙,阿勒决定自个儿跑一趟。
临行这日清晨。
龙可羡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正趴在窗口看流雾,阿勒摸摸她脑袋,难得温柔:“我离开几日,多则半月,少则七日便回来。”
一人一猫同时回头,龙可羡打了个哈欠:“自己去?”
阿勒说:“同你借个郁青,他擅土话,能跟蛮人讲两句。”
龙可羡知道他要做什么去,但她对身世之事有天然的抵触,半点儿都不想掺和,摆摆手:“你去吧。”
这般冷漠!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你侬我侬,甚至连去哪儿也懒得问一句,阿勒满肚满肠窝心话都结成了冰碴儿,坠得发疼。
直勾勾地盯她半晌,阿勒走出两步,又不甘心地回头,抬腿上榻,把人压进榻角里,捧起她的脸,在龙可羡震惊的目光下,重重地揉了两把,恶狠狠道:“给我写信!日日都要写,回来订不成册子便扣你月钱。”
怎么如此厚颜无耻!龙可羡又气又闷,迫于他的淫威,不甘不愿地答应下来:“现在写。”
掉钱眼儿里吧你就。阿勒忍住咬下去的念头,撂下句“等我走了写!”便大步迈出了门。
有那么点儿形单影只,劳燕分飞的单方面悲怆。这是龙可羡胡诌的,凡是四字词语和诗词她都用不明白,她把下巴靠在窗边,看到雾潮贴地而来,慢慢地吞掉了阿勒的背影。歪着脑袋琢磨片刻,龙可羡忽然跳下了榻,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皮囊袋,往里塞了不少好东西,而后拖着袋子,一路哐哐锵锵地跟了上去。
***
向导等在船上,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灰褐色短打,皮肤黢黑,笑起来面上挂满褶子,连褶子缝里都晒深了颜色。
“爷,要往益诃海湾去,您可算找对人了,从这儿往益诃海湾,得绕过整片灵冲,但我么,穿开裆裤的年纪就跟阿爹走这条道儿了,抢风行船看得稳,保证三日之内准到。”
阿勒换了身衣裳,蹲在箱子上远眺,看起来有些落拓,不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像搅风弄雨的匪头子。
不过这片海域不比主国那些有精兵强将巡卫的航道,乱得很,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儿,年年都要沉几十条船,能在这附近跑船的,多少都沾点儿匪寇的关系,故而向导没有在意。
阿勒转过来,笑容温和:“如此,这趟行程就仰赖您引个路了。”
厉天抛过去一枚钱袋:“照规矩,事成之后付定另一半,您且收好了。”
向导呵呵地笑:“明白,明白,您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会贪我们这点银钱,”他颠了颠钱袋,就知道比定好的价钱多了两成,顿时喜上眉梢,连话也愿意多漏些,“不知道爷是做什么生意的?”
阿勒跳下来,袍子吃风,刮得猎猎作响,他露出了腼腆之色:“家里困难,上有老子娘,下有……有小媳妇儿,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等着吃饭,只能胡乱倒腾点儿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