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盖着外袍,一人卷着毯子。
阿勒把另一只手背在脑后,很快就听到了绵长的呼吸声。
窗外新芽初绽,风过时,摇着枝桠拨风弄雾,龙可羡在这时低低打了个喷嚏,而后很自然地把脚架了上来,手也伸进袍子,抱住他手臂。
暖烘烘的一小团挨上来,阿勒便下意识抽手,结果龙可羡翻了个身,把脑袋枕在他手臂上呼呼大睡,他的指头就垂在她面颊,停了会儿,不甘心地戳了两戳,这还是个幼崽呢,浑身上下都是惯出来的天真。
他把毯子给拉高,在这寒雾冷夜里,什么都不必想了。
阿勒在府里留了三日,龙可羡理直气壮地溜了三日学,二人日日在城外耍,玩得不知今夕何夕。
最后一日晚饭时,阿勒剔着肉,慢悠悠地问了句:“同我出海吗?”
龙可羡愣了愣:“去几日?”
阿勒:“至少半年。”
龙可羡眼里光膜都透着亮,搁下筷子大声说:“要去!”
真是很难讲,她是在高兴可以出海玩儿,还是高兴不必念书,亦或是高兴能和阿勒在一块儿,这个问题本不该问,得了哪个答案都不太舒坦,但阿勒转了转杯盏,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口:“不想上学了吗?”
龙可羡喜滋滋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想与你一起!”
“嗯。”阿勒把剔下来的肉移过去。
心说这还问个屁,显见的事么,她能为出海玩儿高兴成这样?能为不必念书高兴成这样?又不是傻子。
他想起她的课业,问:“最近先生教什么?”
龙可羡老实答了,见阿勒有些晃神,摆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吃困了吗?”
“没有,谁都跟你似的,”阿勒讲起教这字儿,就想到花船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丑东西,冷漠道,“不该学的别学。”
***
翌日清晨洒了一把细雨,像一把绵密的软刷,将甲板洗得一尘不染。
龙可羡背着小书袋,抱着大黑剑,在船上前前后后跑了两圈,激动道:“当真不上学了吗?”
“这你也信,”阿勒卡着她后脖子往船舱里走,“先生在下个港口登船,你还有十日歇息,可劲儿玩吧。”
进舱时,阿勒兜了兜她的书袋,听到里边铿铿锵锵,扭头问:“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