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怀赶紧回身去看司若:“诺生!你怎么样!”
司若只是朝他举举右手:“没什么事,一点小伤罢了。”
“这怎么能算一点小伤,万一划到筋脉,你这只手便废了,知道么!”沈灼怀没好气地回了一声,赶忙从怀中掏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倒上伤口,又挡着风雨,最后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块半干不湿的帕子,给司若包扎上,“回去再叫大夫,看看有多深。”
司若却一心都在那逃跑的黑衣人身上:“那人我觉得我们一定见过,我似乎是认出来他了……”
“司诺生!”沈灼怀不满他受了伤还一心搭在案子上的模样,“你能不能看着自己!你没必要为我挡刀,我自己能行。”
司若回神,收回包扎好的手到身后,说道:“……就当是还给你了。”他小小声的,又避开了沈灼怀的眼睛。
沈灼怀想要牵司若的动作因为司若这句有些生疏的话一滞,突然不知要说什么好,一心的气都卸了下去,索性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拉马。
司若看着沈灼怀的背影,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话,他咬咬下唇,但还是没有说。
雨比来时的小,天也亮多了,因此,他们哪怕带着尸体,回去得也比来时快。
温楚志带着早早地带着苗泰威、霍天雄在客栈等着他们了,看着两人一副狼狈模样,都纷纷咋舌。
而在得知一位世子、一位世子尊贵的客人竟在城门门口遭受无名人士刺杀后,苗泰威与霍天雄双双一惊:“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霍天雄一拍桌子:“何等凶徒!我这便拍兵去城中挨个搜查,定会给沈世子和司公子一个交代!”
沈灼怀却阻止了霍天雄的行动:“霍将军的好意沈某心领了。”他道,“但那黑衣人并非是冲着要我和司若的命而来的——他只是为了不让我们取走三具尸体。而且如果我们没猜错,这凶手,甚至在泥石流之中救下了吴哑巴。如非必要,我不想这样大费周章。司若也说,他对此人身份,有了些猜测,不是么?”
回来一路司若都没有与沈灼怀再说过话,但面对案子,他们可能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
闻言,司若也点点头道:“不错。虽然黑衣人故意转换了声线……但人声音的特质和身形是不会变的。”
司若叹了口气:“若我没认错……”
“那就是她,不是他。”
“是陆令姜。”
这名字甫一说出口,除了沈灼怀眉头紧皱外,其余的人都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陆令姜?陆令姜是谁来着?”这是没去过杨府的温楚志。
“这名字似乎有一些耳熟……”这是霍天雄。
“这不是杨家的外孙女吗,和凶手有什么关系?”这是真正走访过的苗泰威,“我见过,挺乖巧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是袭击二位公子的凶手呢?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唯有沈灼怀脑中突然一片清灵——
矮小的身形,雌雄莫辨的声音,以及唯一一个在祠堂之外,悼念水娘的人。
陆令姜。
那个看起来蛮横娇小的小姑娘,竟是今天与他打得不分上下的黑衣人。
杀人时她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及笄。
“沈灼怀伤了她的左臂。”司若轻声道,似乎并不想说出口,但又不得不说,“若是想要确认,去看看陆令姜有没有受伤便知道了。”
霍天雄与苗泰威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追踪了一整年的人,杀死杨珈峻一家三口人的凶手,竟会是一个小姑娘,一个看起来没有丝毫杀伤力的人,甚至她的兄长杨奉华,都比她要更有嫌疑一些。
温楚志后知后觉地开口:“陆令姜……陆令姜的父亲是塞外人。”他喃喃道,“据说塞外一些游商手中,的确会有两仪草这种珍品。当初我查的时候其实查到了陆令姜这条线,但我也觉得她小小一个姑娘不可能参与这么凶残的罪案,便转头就忘了……”结果叫他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弯。
现场的气氛都有些闷。
“去杨府拿人吧。”沈灼怀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无论是不是她一个人干下的这件事,案子都该有个了结。”
苗泰威应了声“是”,方有些怔怔地站起身。
连日的大雨在天光乍亮后已经停歇,露出难得一见的金色太阳,将路面积水蒸发得一干二净。
沈灼怀看了看司若,司若也站起身来,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