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怀一怔,禁不住笑了:“嘶,举人……”他一拍脑袋,“我的属下去查的时候,说你还是个秀才呢。”他笑中带了一些搞乌龙后的自嘲,“感情我把一位举人老爷软禁起来啦?”
司若没看懂他的自嘲,只以为沈灼怀在笑话自己年纪这样大才考上举人:“举人怎么了?”
见他这样可爱,沈灼怀忍不住上手去捏了一把他的脸:“没什么,是你很厉害,厉害极了。”
一边捏一边心想:手感真好。
司若剜了他一眼,伸手去拍沈灼怀,碍于沈灼怀手上有着一层皮套,他怀疑这么打他根本不疼,又皱眉怒视,沈灼怀方才放了手,司若的脸颊已被他捏得绯红。
司若心里讨厌:沈灼怀为什么总爱动手动脚的,他看起来很好欺负?
司若义正言辞开口:“你我……身份有距,不要老是跟个登徒子一样毛手毛脚的。”他转而换了个话题,“既然我并没有犯案时间,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参与案件调查?天就快要热起来了,你那些碎尸,再放放就该腐坏了。”
沈灼怀轻轻地笑了笑:“你等我两日,我派人去乌川书院确认一下你的举人身份……”见司若冷目射来,他赶紧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要确认一下。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意出入府衙,我也会和下人们解释,他们不会拦你。”
司若这才放过沈灼怀。
……
而后两日,司若都没再见过沈灼怀的影子,不知他是叫人去书院,还是他自己去书院确认了。好在府上的下人们不再见他跟见鬼似的,司若也就没再多管。
没了束缚,司若也上街去闲逛。
他从前来毗陵都是夜间来,夜间走,几乎从未见过白天的毗陵模样,如今也是颇为新鲜。
毗陵随繁华,但毕竟只是一个不算大的镇子,出了碎尸杀人这么大的事情,街上人流少了不少。哪怕是白天,也不见多少百姓上街。府衙正在街道中心,周围铺户林立,百余门头多有特色,酒肆茶家张贴有道。只可惜了如今寥寥客流,不少店东也只能硬撑着店面。
原本司若是个陌生面孔,无人理会,可见他屡屡从府衙中出来,一些店家多少也放下心,开始大方招揽。再加上他本就容貌俊秀,一个下午下来,手上多了不少“让他试试”的吃食。司若有些不好意思,可被围住,不拿又不准走,只得留下。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天色渐暗,司若也逛得差不多,准备回府邸里去。
可远远的,他却听到有人争执。
司若定睛望去,发现是先前一个给他塞过吃的、卖果子的老妇人被路边一个店东揪住,似乎是因躲避过往牛车,老妇不小心撞到了店主的摊子,导致摊子上货物倾倒,店东朝他索赔。
可老妇这一天也没卖出去几个果子,手上拮据,只好与店东讨扰。
司若见了,干脆掏出银袋,走上前去:“这位阿嫲撞坏了多少?我来赔你。”他朝那名店家说。
老妇转头忘了他一眼,发现竟是白天遇见的小伙子,颤颤巍巍与他行谢礼,而那店家也自然见到司若从府衙中出来,不欲纠缠,想想便道:“你看这位公子,我是个卖豆腐的,这倒下一半,我损失不少。你就给我十六文钱,我把剩余的豆腐都给你,今日便收摊罢了。”
地上的确有不少碎豆腐,司若也没讨价还价,直接从袋中倒出十六文钱,递给摊主,方将豆腐交给千恩万谢的老妇人,自己回到府衙去。
这一折腾,天也几乎黑了,府衙点起了灯笼。
司若才走进大门,便见到有两天不见人影的沈灼怀风尘仆仆的背影。他正牵着一匹马,叫旁边的衙役牵下去,似乎并未注意身后的司若。
“你回来了。”司若叫了一声。
沈灼怀这才扭过身来,有些惊喜道:“没想到一回来就见着你了!”
“你从乌川回来?”司若问。
沈灼怀点点头,一身骑马装束,似乎是热了,毫不在乎形象地解开腰间束带,又跑去桌边拿起一壶茶,掀开盖子就往嘴里倒,一边喝一边说:“是,快马跑了两日,节省了不少时间。”
先前司若猜测沈灼怀消失是自己去查他的身份了,没想到真是,看他疲倦模样,司若也就没再揪着他问东问西,点点头表示了解,便从门旁小路回庭院屋中了。
留下沈灼怀看着司若抱着一堆东西的背影,忍不住问起身边管家:“他这几日怎么样?”得知司若天天出去玩,还被送了不少东西,竟有些吃味道,“我不过不在两日,便惹了这么多人欢心。怎么的,一张冷脸只对着我啊?”
……
又一夜,睡得安稳。
司若仍在睡梦之中,隐隐约约梦见一名身形高大,面目却模糊的俊朗男子在与他在繁华都市之中闲逛。一向不怎么有朋友的他面对那男子,却心中隐隐露出欢喜。正当他去寻男子面容时,一阵持续的敲门声却响起。
司若睁开了眼。
被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