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干这么羞辱人的事,戚缈紧张得有些手抖,为免秦落廷继续纠缠不休,趁对方处于愣怔当中,他绕过这人往前走。
没想到秦落廷三两步又追了上来:“他跟我说过你们住一起,能帮我个忙吗。”
说着把肩上的吉他摘下来递给戚缈:“麻烦你,帮我交给他,他喜欢这个,应该会懂的。”
“他不喜欢。”
戚缈骤停在原地,手也不抖了,两眼直直地盯着对方:“从昨晚开始就不喜欢了,你应该也懂的。”
他不知道自己一张厌世脸在不笑的时候其实显得很冷淡,秦落廷看懂他眼中的厌恶和回绝,拎着琴盒钉在了原地。
戚缈临走前瞥了眼他的旧琴盒,撒气地想,连袋猫粮都换不上。
走出一段距离后,戚缈往身后看了看,秦那谁没再跟上来,还算识趣。
等红灯时戚缈掏出手机,想给纪望秋说这件事,跳灯了也没把编辑好的字发送出去,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今晚不用专门买两份饭打包回家,戚缈挑了个饭馆坐下,对着餐牌思考良久才点了单。
等餐的过程,戚缈思绪放空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自由的实质感在这一刻格外强烈。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其实是陌生的,他居然可以在放学后慢悠悠地寻觅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居然可以不用催赶着下一步必须完成什么任务,他的生活允许出现计划之外的琐事,他无需再忧心是否会耽误谁。
他多了许多时间去发现他真正喜欢的口味和颜色,补做那些曾经抽不出空去尝试的事情。
吃完晚饭正好快到戚缈预约的时间,他骑行过去纹身店,四年前帮他刺过红尾蚺的纹身师竟还记得他,等他脱了上衣后在他后颈区打量几眼,说:“不怎么见光吧,颜色还很新。”
戚缈趴到纹身椅上,“嗯”了声:“弄完发现其实不太合适。”
不过他照镜子也极少背过身去观察自己,也就不在意了。
纹身师拖了工具车过来,拽上手套在他身旁落座,又说了句什么,戚缈听清了,笑着说:“不会后悔。”
离开纹身店时已经很晚,夜深风凉,温度和店里空调的度数差不多,都让人舒适。
戚缈后颈下方的那片皮肤还隐隐发烫,有种已经适应了的轻微痛感,纹身师叮嘱过他这几天尽量趴着睡,他便思忖着这段日子得找个什么借口避免跟蒋鸷见面,否则兴起之时往床上一倒,指不定把那片皮肤磨蹭成什么样子。
没急着回家,戚缈拎着袋猫粮在小区里转悠了两圈,私家车底和回收站后方的缝隙都找过了,没见着那只狸花猫在哪里,估计是早被人喂饱了,躲起来睡觉。
亮着手电确认完楼道口前的花坛里没猫,戚缈只能暂且放弃,蹲在那儿刚把手机的灯关掉,蒋鸷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是一张图片。
戚缈点开,在看到自己此刻的背影时腾地站起来,循着照片的视角仰头望向三楼的阳台,离地面不远的距离,那里亮着灯,蒋鸷姿态闲适地站在光里,右手握着手机搭在护栏上。
可戚缈甚至连推脱见面的理由都没找好,他磨磨蹭蹭上楼,拧开门,蒋鸷已经从阳台回来了,捧了平板坐在沙发上,亮着屏幕却没看进一个字,掌心朝上伸向他:“这么晚。”
“在外面逛了逛,买了猫粮。”戚缈摘掉书包,顺从而自然地把手搭到蒋鸷的掌中,“如果小区里的流浪猫愿意跟我回家,你就不用另外买了。”
蒋鸷稍用力把人拽到自己身旁的空位:“有点难。”
戚缈摔进沙发里也摔得很小心,身体在蒋鸷臂膀上挨了一下,没让后颈碰到靠背。
神情不随肢体动作亲密,流露出对蒋鸷回答的不情愿:“为什么难呢,你非要养贵气的猫吗,流浪猫洗干净也很可爱的。”
“是说捉它回家难,你都不肯搬过去和我一起住,更别说它。”蒋鸷摩挲了下戚缈的指根,“戒指呢?”
"放包里了,戴手上太惹眼。"戚缈义正辞严地开始为蒋鸷灌输,“财不可外露。”
蒋鸷没说什么,只是捏着戚缈的指根又摸了摸,今晚在办公室待不下,到这里坐了一个多钟头才把人等回来,原本可以像平日那样第一时间打开定位追踪,了解戚缈的具体方位,几番克制才收住了动作。
戚缈本人也许不会介意这茬,他对每件事都有一种自洽的接受方式,但蒋鸷还是想让戚缈得来不易的自由是完整而透明的,即使是他蒋鸷也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