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栗儿热情好客,虽然来人陌生,但是在家里出现的,一定是爹爹的客人。
孩子粉雕玉琢的,即使在乡野山村生长,也不见粗鄙野蛮,反而多了深闺后院里没有的灵动活泼,像是春阳里蹦蹦跳跳的光斑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但那人脸色更加厌恶,看到这个孩子的瞬间,像是捉拿到宴绯雪水性杨花,不知点检的铁证一般。
“你就是那个小野种?一脸小狐狸精样。”
“澜少爷在信上说你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在外流落三年,要接你们一家认祖归宗。你的话骗骗澜少爷还差不多,想骗过我们周府,简直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宴绯雪眼神一凛,望着仰头怔愣的小栗儿,他摸摸脑袋,对原地愣神的放鹤和谷雨两人道,“你们带小栗儿进屋子去。”
放鹤像是木头桩子上忽然展翅攻击的野鹤一般,一脸凶凶道,“你是谁,瞎说什么,小栗儿就是白哥的孩子!”
放鹤话一出口,还弄不清状况的谷雨和小栗儿都明白了。
小栗儿认真解释道,“我是我父亲的孩子。”
小栗儿太小还生活在宠爱里,对男人的恶意显然没有更加清晰的认知,想解释清楚让他明白他错了。
但是谷雨却紧张到手抖,他环视一圈,像那日白微澜一般,跑到屋檐下抱着扁担挡在了宴绯雪身前。
“你们两个这么护着他,知道他什么人吗?”
那人刚准备开口,却似顾虑到什么,怕白微澜到时候发火不好收场,张口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们这两个孩子被他耍的团团转,现在还护着他。他明明有钱让你们两个上学,非要看你们两个选择,把你们耍猴遛狗,你们还当他是家人。”
放鹤脑子转的快,但是这句话,他一时真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谷雨立马细颤颤开口了,“燕哥哥已经告诉我了,你才是坏人!”
放鹤也下意识更加凶狠瞪人,“你别想挑拨离间。”
宴绯雪看着三个护在自己身前的萝卜头,心底的怒意无法抑制,他一改先前的忍让,冷言冷语道,“不过是高门大户里养的一条狗,跪着爬出周家,在外面撒泼。”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知道劝不动白微澜,来劝我,还恶言恶语出口伤害孩子,只会欺软怕硬,欺辱弱小。”
“我告诉你,白微澜是去是留,是他自己的事情,旁人做不了主。”
“包括我也一样。”
那人面色难堪,气的准备抬手打人,看到战战巍巍又逼近眼前的扁担,他一口气憋的脸色青了又青。
他手狠狠扫了一下袖摆,带起一阵寒意,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澜少爷有多喜欢你?他不过是新鲜你一时容貌。全周府上下,乃至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澜少爷对你的憎恶。”
“你以为他找你三年是对你念念不忘?他那么骄傲暴脾气的人,你趁他病弱联合他最讨厌的后娘算计他,他做梦都想一雪前耻。”
那人又指着竹夹子下随风飘荡的巾帕道,“这巾帕澜少爷爱惜的很,自小贴身随带,要不是你从中算计,澜少爷恐怕现在,早就和那位小姐成亲了!”
宴绯雪先是一愣,而后看着对方有些复杂,声音更加冷了,几乎带着呵斥,“不清醒的是他、是你、是你背后的主子,你这些话你对他去说。”
他看着怒意几乎溢满眼眶的来者,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还有,这巾帕是白微澜娘的遗物。”
宴绯雪说完,看着错愕、尴尬、愣住的来人,拉着孩子们进屋关了门。
一个从小看着白微澜长大的管家,竟然不知道这巾帕是谁的。
外界不是说白微澜被舅舅府上视为亲子?
不过这些只在脑子里一闪,而后都抛之脑后了。
门砰得合上没多久,就听外面多了一人脚步声,而后只听那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澜少爷。
“澜少爷您可回来了,您这是去做什么了啊,一身这么狼狈您受苦了啊。”
白微澜只腰身、袖口沾染了些泥渍,与其他采石场的村民相比,他比监工身上的衣服还干净。
“贺叔,你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
周贺眼尾挤掉两滴泪水,望着紧闭的门扉一脸愤怒又心酸,“澜少爷,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个宴绯雪实非良人啊,他不仅言语羞辱我,还要叫我拿银子给他。”
白微澜道,“贺叔,你就多担待点,他说话有时候就是刺人,听多了就习惯了,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