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放下手中的书籍,若有所思,「可杀害段修的凶手并非是我,只是要向阿愿自证清白有些麻烦,不得以出此下策。」
慕朝被他的口不择言直接愣住,抑制不住地大笑,而后笑音逐渐变小,冷冷发笑,眸光阴暗:「沈公子啊,姜小姐一直都在背后夸你神机妙算,怎么我今日看你简直蠢到令我发笑。」
「先不说我和你非亲非故丶毫无交情,我犯得着管你的冤屈吗?再者你与我之间还隔着姜小姐,我巴不得送你早点见阎王。」他指节故意打翻眼前的茶盏,碧绿茶汤沿着木纹案几流了一片,逐渐浸到
沈浔手边的书页,染出黄渍。
沈浔扶起茶盏,为他斟茶:「慕公子,你以为你有选择的馀地嘛?」
他直言点出慕朝的身份,慕朝一手挡住他的斟茶,皮笑肉不笑道:「就想用这个威胁我?沈公子未免也太幼稚了,采花贼嘛,罪名可大可小,不过就关个数月,吃点牢饭。。。」
沈浔凝视着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手腕一压,热茶直接倾倒下去浇在慕朝的手上,冰冷命令:「人活千面,这个条件够吗?」
人活千面,千人面!
慕朝闻言,瞳孔巨缩,转向窗棂转身想跑,又听沈浔在离他两步的距离后平静开口:「你要送我下黄泉,怎么来时就没想过,我有没有给你留下活路?」
一贯清清冷冷的公子眼下恍若两人,蛰伏在夜黑中的阴狠毒辣,逐渐在他身上显露出来。
沈浔冷冷抬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第36章
翌日。
恶犬冲着融雪阁中的五人吠了一声,露出森然的獠牙。
安瑛闪过转瞬即逝的一丝戾气,旋即收敛,出声问道:「期限已到,还要让本使等多久,杀死段修的真凶究竟有否找到?不说话?是打算一起陪段修下黄泉吗?」
话音甫落,身后的司使纷纷佩刀出鞘半寸。
早已跪下饶命的馀桃和方氏兄弟齐齐抬头看着仍在犹豫的姜时愿,声泪俱下,颤抖不止。
「别别别。。。。大人饶命。。。」
「找找找。。。找到了,阿愿姐姐。。。」
「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
姜时愿站在庭中,一言不发。
他们的话,就像一顿笞责鞭笞在她身上,击打着她的痛处,她抑不住地十指蜷缩,逼出她额间丶脖颈的冷汗,她耳户滚烫丶两肋发腻,她不断地在重复不断地责问自己,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沈浔为什么还不替自己辩解?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同样也是她的。
她颤着唇,道:「。。」就连嗓音也变得低哑,哽在喉中,发不出声。。
方博文怒视一眼,咬了咬牙,代为回答:「是沈浔!他就是杀死段修的凶手!」
「沈浔亲口跟阿愿承认段修死的那天晚上没有宿在阁中,但又不肯说去了哪?」馀桃刚说完,方博文指着那处密林,又出口嘲笑道:「翠竹之下还留着沈浔的鞋印,证据确凿,他就是杀害段修的真凶!」
安瑛漫不经心起身,抬手正欲准备下令。
「等等,安大人,我觉得沈浔可能并非杀死段修的凶手,凶手应另有其人。」
「阿愿,可否先允许我自证清誉?」
忽然一清婉话音与另一喑哑男音重叠,二人不约而同同时出口,继而在话音甫落之时目光交汇。
姜时愿心中错愕,回眸看向沈浔,而他的眸光也与之交汇。言语已至心中都燃起一种微妙的共鸣,明明此刻院中还层次不穷地响起余梅三人怒不可遏的质问丶辱骂声,可偏在她耳旁山河无声丶万籁俱寂。
她的眼中只有那抹颀长的影子,而沈浔眼中也映着有些诧然的她。
或许诧然的并不是姜时愿一人,也有沈浔。
他淡淡垂眸,继而凤眸微挑,展眉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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