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加皇后娘娘。”
“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们俩了,今日难得两人一起进宫,就想着让你们来陪我说说话。今天天气冷快些过来暖手。”
她指了指炭盆:“今晨刚让人煮了新贡的茶,又蒸了你们爱吃的玫瑰芸豆卷。霖儿自小脾胃弱,哀家让膳房少放了些糖霜。”
令昭易刚俯下身,就被皇后伸手搀住,腕间的翡翠镯子撞上她的护甲,发出清脆声响。
别总行这些虚礼,皇后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她袖口的缠枝莲纹:“昨儿内务府送了新样的织金缎,湖蓝那匹看着最衬你,一会儿让人给府里送两匹去。”
宋应霖规规矩矩地垂手站在炭盆边,目光落在床榻上昏迷皇帝。
皇后忽然转头看向床榻上的皇帝,他右眼角的青斑在烛火下愈发明显,宛如一只睁开的鬼眼,:“霖儿小时候最爱黏着太子,总说要做哥哥的小跟班。如今锦儿去了,本宫瞧着霖儿的样子,倒像是看见锦儿还在似的。"
宋应霖听见“锦儿”二字,手指不自觉地按上剑柄。
令昭易隔着袖口按住他手背,却在触到他掌心时惊觉一片冰凉,那是被邪术震慑的征兆。她抬眼望向皇后,只见对方正用银匙拨弄茶盏里的枸杞,每一粒都精准戳中盏壁上的缠枝莲纹,像是在施展某种咒术。
“皇上这病来得突然。”宋应霖强行让自己声音平稳。
“方才儿臣瞧着父皇气色,不如宣太医院重新诊脉?”
“太医?”皇后忽然放下茶盏,护甲划过紫檀桌面发出刺耳声响。
“本宫亲自守着喂药,难道还信不过?前儿个有个太医乱说话,哀家让人打了二十板子,如今还在太医院躺着呢。霖儿这是觉得哀家照料不周?”
“儿臣不敢。”
她忽然起身走到架子前,取下一尊白玉观音像,指尖抚过观音掌心的血渍,那是今早用宫女血祭时留下的痕迹。
“这尊菩萨还是太子西征时带回来的,说是见着观音像就想起本宫礼佛的样子。如今菩萨还在,可太子。”
“娘娘节哀,太子在天之灵,也盼着娘娘保重身子。倒是皇上这病,臣妾瞧着像是中了邪似的”
“中邪?”
皇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金步摇剧烈晃动:“本宫每日在佛前诵《往生咒》三十遍,这宫里能有什么邪?”
宋应霖注意到皇后提到中邪字时,眼角余光瞥向殿角的阴影,那里正有一缕黑烟盘旋,正是邪修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令昭易说过的阴尸阵,掌心不由得渗出冷汗,却在此时听见皇后轻声道:“霖儿可知,御花园的起若开了,你可以带着王妃去那里赏赏花。”
这些再寻常不过的话,此刻却让令昭易想起宋应笙的警告:“阴尸阵以起若花为引,人血为祭。”
她看着皇后袖口露出的血红色里衬,忽然明白所谓的赏花,不过是让他们踏入阴尸阵的诱饵。
“谢娘娘美意,只是臣妾近日总梦见些不干净的东西,怕是冲撞了娘娘的清净。等皇上大安了,臣妾再好好陪娘娘说话。”
“也好。”皇后转身走向龙床,声音忽然低得像是自言自语。
“等皇上大安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出了宫,令昭易这才敢松开一直紧绷的灵力。
宋应霖扶着她上马车,直到车帘放下,才终于开口:“她知道我们察觉了。”
“岂止是察觉。她这是在告诉我们,整个皇宫都是她的祭坛,我们一举一动都在她掌控中。”
马车缓缓前行,宋应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依旧冰凉:“方才在殿里,我看见父皇的手是发黑的。”
“蚀心散。”
令昭易闭上眼,想起皇后喂药时指尖沾着的黑红色粉末。
“用活人血养的毒,施药者自己也会被反噬。你没看见她腕间的伤疤?那是邪修用来控制她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