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是有了对象的人。
这场小宴席还是在木工铺子里办,李长青迎在门口,沉稳地给每一个人介绍位置。
“是的,那个靠近廊柱的是我位置,右边那个别坐,那是竹听眠的位置。”
拢共就邀请了十来个人,坐一张大桌。
可李长青依旧介绍出了百桌宴席的感觉。
也没谁想拆穿他,乐于看他这样重视小竹老板。
李家的饭桌还是老一套。
喝酒吃饭闲聊,然后调侃李长青初中跟人告白的事儿。
只是今年改换了说法,新增一条:这小子居然都不记得人,小竹老板真是原谅得太快。
“她就是心很好。”李长青得意地说。
尾巴就要翘上天。
竹听眠就安静地看他嘚瑟,手在桌下掐他腿,“你还骄傲上了?”
没想到手没能收回来,李长青拽住,动作麻利地在她手上盖了条丝巾,接着一环冰凉顺当地滑到她手腕挂好。
完成这件事,他才抽回丝巾。
“只给你。”他说。
或许是觉得这句有点干巴,所以接着补充,“我找了个假手练过很多遍,而且量过你的手腕尺寸。”
说到手腕,他又有话讲,“所以说都是缘分,奶奶给我镯子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你的手腕,可这镯子就是你戴着合适。”
李长青把丝巾叠起来收好,迅速地瞄了竹听眠一眼,“我们天生一对。”
竹听眠低头看向手腕。
放在桌下瞧不清楚,所以她抬起手仰头看。
也是因她这个动作,以及这个物件,整桌人为此而出现短暂的沉默。
尤其是李家人,谁都明白这镯子意味着什么,就连多年老友老孙也明白,他尚未放下抬杯的手,小声凑去李慎旁边问。
“这是?”
李慎骄骄傲傲地同他碰杯,“你懂的。”
竹听眠好好地观察了一下这镯子,玉镯,通体呈柔和的青白色,细腻质地中独有一抹鲜亮的翠痕,犹如反季节见春,而后结果开花。
正如李长青所言,内圈大小十分贴合她的手腕。
而且,竹听眠收回手,凝神听了半晌,舒服地发现没有人就此表现得惊诧非常,没有惊讶的目光,也没听见让人不适的声祝贺。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着。
为李长青给出这个镯子而开心,也为竹听眠公开展示这个镯子而开心。
“我都做好准备你要打我。”李长青小心地揪了揪她的衣袖,解释说,“我不管以后,不管怎么样,这个镯子就是得给你。”
竹听眠偏头看他,故意靠过去问:“我跟你要了么?你就给我。”
然后她发现这个人蓦地陷入害羞,手抠着膝盖,眼睛止不住地眨巴,“你就当我不讲理吧,你要对我负责的,我那什么。”
越往下说,声音已经几近于无。
“我总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因为,我们都那什么了。”
他很多时候都显得过分大胆,又在形容感情时表现得纯情无比。
害羞,却也要坚定。
无一字不在倾诉认真与珍视。
李长青像是一个会因为爱而至死不渝的人。
至死不渝,这实在是一个很容易写下的词,但极难做到,而且不易证明。此情过分炽热,又相当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