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朝朝或是出于身怀有孕父爱的激发,又或者是对弱小的保护,牵住了慌里慌张状况之外程歌的手。
“里头吵的厉害,我们先在外头等一会。”
程歌双眸续着泪花,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地点头。
接二连三瓷器碎裂的声音听的人心肝直颤,屋里脚步乱糟糟,愣是没一个下人敢出口劝说。
“京城那么多酒楼你不选,偏偏选择花满楼!程子美,你安的什么心!”纪凌安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抓着桌布揪成一团,恨不得全扔对面人脸上。
屋里头下人低垂着脑袋弓着身子打扫地上残局,实则一个个耳朵竖起来听是怎么个回事,程沅沫已经预想到了不出两个时辰,怕是全府上下都得知道。
脾气瞬间也上来了,被子一掀,看样子比纪凌安还气,“去花满楼怎么了!我是去陪客人谈生意,又不是去干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去!”
叽里呱啦一大堆,落到气头正盛的纪凌安耳朵里,只剩下一小段。
“你还想干什么!上次的事还觉得不够丢人吗?”
程沅沫被冲的头晕脑胀,不满道,“你还好意思提上次!带着人去花满楼大闹一通,我成了全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就是那么维护妻主面子的!”
纪凌安白皙的小脸怒的泛红,一双眸子里藏着汹汹燃烧的火焰,“你不去,我就不会去找,说到底还是你自个非要往那污秽之地钻!”
“是我想钻吗?”程沅沫气极反笑,“你看看人家的夫郎多温柔体贴,就你一天天恨不得爬我头上,我还要不要点面子?”
吵到这份上已经不在乎对错了,输赢似乎更加重要,谁要被怼的说不出话,就算是低头认输。
纪凌安急喘了几口气,“跟你十八年第一天知道我这性格?程子美,你不就是想要温柔的?我给你找!”
程沅沫顿时语塞,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纪凌安。
对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临走时还踹翻了桌子。
*
青竹看扶床头晕的程沅沫,又看一气之下扭头就走的纪凌安,双手一拍心道这都什么事啊!刚才还好好的啊!
头一埋,追自家公子去了。
是在棵梧桐树下找到了纪凌安,青竹劝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一眼留意到纪凌安紧握着的双拳。
硬是将人五指掰开,掌心是泛着紫的掐痕。
青竹心疼的泪眼汪汪,吸着鼻子急道,“公子,您再气也不能伤害自己啊!”
“我原以为和她的关系已经缓和,却还是吵成如此不堪的样子。”纪凌安的泪水无知无觉往下流着,情感掏空后的眸子泛着害人的空洞,“从前我最信缘分二字,是缘分将我和她紧密连接,现在我倒是厌恶极了。”
他淡然看着掌心伤痕,万般疼痛都远不及心口的疼。
“人们常用缘分已尽作为离别的借口,我恨透了这样的感觉,言不由衷将对方推的越来越远,去做出伤害彼此的事。”
“家主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心意,在此之前您要好好保重自己啊。”青竹扯着袖子低头擦去眼泪,勉强挤出宽慰的笑容,“奴才伺候您洗漱休息好不好,等睡一觉身体舒服了,再去想其他的事。”
化不开的忧愁就如同他与纪凌安之间隔着的无形横沟,总在他将要看到希望时给予现实的沉重一击。
“去找两个身子干净的人来。”
“公子。”青竹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