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仔今夜睡在屋里。临睡前姜潼已经能感受到室外的风大了不少,陈与确认了一遍家中囤积的物资的数量。赖光养的巴西龟前两天便开始感应到天气的变化,所以赖光昨天同他们俩提了一嘴,陈与昨天帮赖光够买日用品和食物时,也提前做了准备。果然气象台随后也广而告之广大市民。
“够吧?”万一一觉醒来风球信号升了级,两三天都出不了门吧?
“够。”陈与从小到大经历的台风比她多次,经验很足,“一个星期窝在家里都没问题。”
但肯定不会一个星期的。那样的话得是多大的天灾?怕是整个香江都没了。
将手电筒放在枕边,陈与关掉灯,手臂自然而然地搂住缩来他胸口的温软香甜的身体。其实大夏天的两人黏在一起有点热,风扇也吹不熄的燥热,但他能忍受。毕竟抱着她真的很心安很舒服。
姜潼虽然没有翻来覆去,但她确实许久才入眠。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病房里,1998年的一切不过她车祸后的梦一场,她爬起来奔向裴非的病房,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看见了无生息的裴非,一旁的医院遗憾地宣告裴非的死亡。
猛地睁开眼,姜潼大口地喘气,在一片黑暗中抚摸她所枕着的热烫的躯体,从胸口摸到他的心跳,然后往上摸到他的脸,急迫地凑上去,感受他的呼吸。
都在,心跳和呼吸都在。姜潼憋住了眼睛里的水汽,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很快她听见陈与问:“怎么了?”
“你还没睡?”她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刚被吵醒的迷蒙。
“睡了。”陈与撒了谎。
他睡不着。夜晚的黑暗使得他的思维愈发活跃,他满脑子只充斥着一件事:据麦大龙透露,麦太太的第三胎刚怀上不到两月。
那么一个多月前,她怎么能说出麦大龙三个儿子的大瓜?
一个多月前,别说麦太太恐怕都还没查出怀孕,哪怕现在也不到月份能鉴定胎儿的性别。
他再三同麦大龙确认过,麦大龙目前只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是儿子,没有其他孩子,遑论其他儿子。
是她之前在胡编乱造,还是……
“真的?”姜潼稍稍撑起身体,在黑暗中与他对视。
陈与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升级了的风吹得老旧的门窗因为细微的晃动而发出声响。
呼吸交缠间,一个问题未经姜潼大脑的慎重思考擅自出口:“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记得我吗?”
第52章风球胃口深不见底的巨兽
#52
果然,她从未考虑过带着他一起回到她家人身边,也从未想过以后她会回来找他。否则何必有这样一问?
——陈与自嘲,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一个玩物、一个她暂时的依靠,他此刻仍然生出“果然”的意识,说明他内心深处实际抱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妄念。
怎么敢?他怎么敢有妄念?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他的嘴巴脱离他的控制继续痴人说梦,痴人说梦地不答反问:“你会记得我吗?”
姜潼毫不犹豫:“当然会。”
骗子。会的话为什么提也不提等她回到家人身边定然会再回来找他?陈与心中的自嘲更甚,愈发用力地重新堵住她骗人的嘴!
窗外风雨飘摇,屋内气温攀升。陈与又一次放任她在他的身上四处点火,他用自己最大的忍耐力去克制欲||望。
当他从喷泄中回笼思绪时,她同此前每个夜晚一样以关切的口吻诱惑他:“与哥,再这样下去你会坏掉的。”
区别在于,她今次的情绪显然是低落的,比以往任何一次的低落都透着股感伤,而且似乎同他产生类似的不安,亟需通过身体的亲密得到抚||慰。
陈与早察觉她从杀青宴回来后特别不对劲,尤其她方才惊醒的反应,他猜测她应该做噩梦了,噩梦内容恐怕还同她深藏心中的死人男友相关,所以她哪里是摸的他?分明又将他想象成那人。
他一如既往地恼火。只因今夜他的心事,无力再叫她认清他的脾气。
也或许他已经被她不知不觉驯化了,就像他曾经见过好些女人深陷感情里,哪怕知晓对方不爱她,也毫无主动远离旋涡的勇气,她偶尔作一作、闹一闹,试探对方是否还愿意哄她,以此确认自己在对方心里依旧有一席之地,却次次小心翼翼地把握尺度,生怕真惹对方生气,而其实随着作闹的次数增多,对方的耐心和包容一次次地消耗直至殆尽,于是她在恐慌中一点点地收缩自己作闹的边界。
再不愿意承认,也改变不了一个悲哀的事实:他早就成为上述中的“她”。
并非第一次动摇自己的底线,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干脆给她算了。可陈与回回能坚守住,因为他不买安全套。他故意不买的。只要没有安全套,即便他薄弱的意志坍塌,她也定然能一耳光扇醒他。
他正要隐忍地说:“坏掉就坏掉。”
却听她伏在他耳边抢先呵气:“我买了。在桌子的抽屉里。你去拿,然后我们做,好不好?”
一瞬间,陈与脑中那根摇摇欲坠的理智的弦,脆弱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