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要抖,拉扳机的时候别闭眼。”
他点头,戴上耳罩,抬枪瞄准。
呼吸慢了下来,世界变得极静。只有他手中的金属和前方的靶纸。
第一发扣下时,突如其来的轰鸣像一记爆竹炸在耳边,枪口抬起的瞬间,力道猛得让他下意识退了一小步。
右肩一震,掌心发麻。
他没出声,也没有马上放下手,只愣了一秒,把抬高的枪慢慢压回原位,像要确认刚才那一下是真的。
他的眼睫在微微颤,呼吸重新变得重了些。
他摘下耳罩:“后坐力比想象的大。”
“人人第一次都这样。”她走近看靶纸,轻笑一声,“你还不错,至少没打到隔壁。”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再来。”她说。
第二发他明显更稳了些。手腕微调,身体前倾,子弹打在靶心外一圈。第三发,几乎正中红心。
“你比我学得快。我刚开始打的时候,前五枪都不知道自己在瞄哪儿。”她笑着说。
沉时安耳尖微微发红,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在那儿练了一整个下午,没人催,也没人来打扰。指节被火药熏黑,手心发热。
直到把枪重新锁回木柜,他才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出门时天还没黑,天边挂着一线紫红的光。沉纪雯伸个懒腰:“走吧,晚上吃烧鹅。”
沉时安跟着她走出去,脚步慢半拍。
他没说累,也没说兴奋,神色不动地赶了两步走到她身侧,脚步控制在同一个频率。
他觉得这一天过得像梦。
他没有规划,也没有准备,只是她说“走”,他就跟上了。
假期第四天,他们出海。
“你以前钓过鱼?”沉兆洪穿着一身深灰的休闲服,风镜挂在领口,从后视镜看了眼沉时安问道。
沉时安摇头:“没有。”
海面像被打碎的镜子,阳光在波浪间跳跃。
风裹挟着盐粒黏在皮肤上,沉时安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尝到淡淡的咸涩。
小型游艇停靠在码头,是沉兆洪的私人船。甲板干净,有专人打理,看得出常有人来。
“这时候黑立最多。”沉兆洪戴着墨镜站在船头,“今天给你上个课。”
船开出港口,浪慢慢起伏。
沉纪雯在船尾晒太阳,拿本杂志遮脸。
“子线要比主线细两号。”沉兆洪捏着透明的钓线在光线下转动,“这样断了只会损失钩子。”
他在甲板中央蹲下,教沉时安绑线、调漂,怎么看水色、辨鱼信。他一边教,一边缓慢地说着话。
“钓鱼和做人是一样的。”他说,“你要知道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放,不能硬来。”
“鱼急了会挣断线,人急了会翻船。”
沉时安一边听,一边认真操作。
他反应快,也肯用心,不到半小时就能稳稳地把钩抛到指定的位置。阳光晒得他脖子发热,掌心都是汗。
日头偏西时,他钓到一条大的,足足用了十分钟才拉上来,胳膊被鱼挣得发酸。